蔺玉武：在行走中寻找自己——读雪漠《匈奴的子孙》有感

在行走中寻找自己

——读雪漠《匈奴的子孙》有感

文\蔺玉武

在网上看到雪漠老师又有新作《匈奴的子孙》出版，便在第一时间邮购并认真阅读。连续三天的业余时间，全部都投入了这样的一份急切与期待中。作者以饱含深情的文字，真实记录了自己和几个学生及家人从岭南到西部进行文化考察的经历，叙述了一路旅行的见闻感受和深刻反思。十分朴素的家常聊天，面对面的谈心交流，只为告诉读者一些关于西部的真实。西部，中国最辽阔的国土，最壮美的画卷，在每一寸沙石戈壁或光阴流淌中，又都镶刻着无穷的深邃神秘和华夏传奇，而要真正地了解中国认识中华，就不能不首先从西部说起。而西部，我的家乡，拜读《匈奴的子孙》一点都不陌生，倒是颇多回归故里的温暖，非常用心地从书中发现并捕捉来自于家乡凉州的诸多信息，太多的亲切扑面而来，太多的眷恋心旌摇曳，同样亦有太多的压抑难以回避，那是一种西部所固有的强烈的情感冲击力，这当也是雪漠老师的凉州系列作品的特殊魅力所在。

读此书的另一份亲切之处，在于作者叙述语言的平和自然，很率性很洒脱的感觉，像极了西部人的直爽性格。就那么平平和和自由散漫地一路走着看着，纸短情长，笔下的话题虽很有限，但又处处尽兴，不留遗憾不作保留，似乎对什么都有了叙述与交代，至少在感情的表露和表达上不欠帐不含糊，是什么为什么回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一旦处于某种激情满怀的心绪，很快又会轻松愉悦地进入另一个话题，让心中那份或叙说或探究的热情始终储存着更膨胀着，又或人文或环境，或历史或现实，或根由或发展，娓娓道来，不一而足。无穷尽的重大话题被一一带出，把自己的心与情始终与“匈奴的子孙”这样一个叙述主角联系得紧而又紧，这也许正是一名成功作家的高明之处和成熟奥秘了。

对雪漠老师的作品，我一向是很留意的，此前曾拜读过他的多部著作，对他独特的思维视角和直抵灵魂的对白印象深刻，对他本人亦十分地敬佩。毕竟每每都能在其作品中找到我自己的影子，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滋养和慰藉，又或者我的思维状态总能处在与作者的同频共振中。于是，阅读这样的作品，心情是轻松而愉悦的，思考又往往直入主题一语中的，少去了诸多可能性的判断和繁琐的过渡。

很欣赏那么一种走一路看一路写一路的洒脱状态，几十万的文字，是作者边走边写的成果，看得出产量非常大，而且涉及诸多的地域风情、历史人物，查阅参考了大量的地方史志、人文典故，时间又显得紧迫，文章的难度一点不亚于全身心的创作攻关。在每一个话题的阐述中，作者从不让自己缺席，虽有颇多引用，但关键处的结论全都源自于个人的亲身经历和顿悟。于是便想，雪漠老师这么急匆匆地一路走着，他是怎样对这一切快速地作以判断整理并挥笔成文的？每天近万字的出产效率令人咋舌，真可谓辛苦并快乐着，否则该有怎样的精神支撑啊。此情此境，尤其让我欣赏钦佩的便是作者的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那种无时不在的自信坦然了，这当然又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厚积薄发了。非常享受作者那种运笔的“随心所欲”水到渠成，耳闻目睹所经所历者，只那么信手捻来便缀成了思维连贯主题紧密意通神系的珍珠般的动人文字。此时，着实为中华文字的玄妙精彩叫好，更为就熟驾轻的文字操纵艺术而叹服，对自己努力着也要成为那样的智者的追求亦更加坚定。这时，文字成了最迷人的魔方，随便怎么串怎么摆，都会是一首首精彩颂歌，都会成为一段段经典佳话。

在家乡凉州那片热土地上生活了十九年，骨子里渗透着西部黄土的基因，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真正发现和领悟那片土地所蕴藏的深刻和智慧。阅读《匈奴的子孙》，其实更是在弥补我内心的某一份残缺和失去，在如饥似渴的贪婪回味补偿中，终究难以掩饰我内心的不安和曾经的冷漠。对家乡，对故土，对亲人，我太少关注，心中自然是有一份愧疚的。以前是因为不了解，甚至误解她误读她，于是想到要以远离的方式“回报”她，并为此而有过艰辛的努力。而在平静后终于懂得：时过境迁，世事回转，再回首故乡的苍茫，最真切处我的选择无疑于是一种逃避了。或自卑或自负，或清高或孤苦，而现在，消除了误会却仿佛又多了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局外人的茫然？也正是在这样的静心阅读中，我一次次地叩问自己，检讨自己，直至灵魂的某一份呼唤与回归：我怎么可以忽略了生养自己的那片凉州热土呢？

雪漠老师这么一种师生远行、置身其中、边走边吟的创作模式，倒也实在值得学习与借鉴。最美的风景在路上，只有走出去，才能有发现，只有在发现中，才能有突破，也包括对于生命本身的理解与感悟。假如哪一天我也有机会进行那样的出走，相信所获感悟与整日守在书斋中的苦死冥想是完全不同的。行万里路胜似读万卷书，正如书中作者直言：在路上，所有的旅途都是归途；在路上，所有的终点都是故乡；在路上，读懂文化；在路上，发现历史；在路上，见识人生；在路上，追寻梦想。在路上，实在是一件太有意义的事情。

此时，不自觉地将目光聚焦于眼前展开的中国地图，西部，是怎样的辽阔漫长，那一条丝绸古道，那一道河西走廊，是一支如此漫漫的岁月长线。宝鸡-天水-天祝-武威-民勤-雅布赖-阿拉善右旗……，那只是漫长西线中的一段，而仅此，却已经是一种深远永恒的展现了。西部的博大精深有如强烈的磁场，每个人置身其中都会被浸染和陶醉。自己虽然从来没有离开过西部，但每每在阅读中，仍不时为书中的情节所感染，并不自觉地融入作者行走的那个团队。想象着他们的出行处境，想象着作者每晚创作时的那么一种心境，是不是也有一些当年玄奘西行的大气悲壮？而我的心儿，也已经随着作者的文字和感情，飞越到了他所经过的西部的每一个角落。那沙漠落日，那草原晨曦，那人文习俗，那古堡名刹，那风情植被，那夜色篝火，还有那一路奔行的车轮声，甚至那始终干燥的空气，以及那民勤乡亲坚毅的眼神，那遗弃长城默然的坚挺，那“沙漠之舟”野性的张扬，那炙热沙丘上窜过的沙娃娃……仿佛时时都在敲打我的心扉。那么样的一种穿越共鸣，是完全对思想和灵魂的洗礼净化啊！而那个行走的过程，又会是对初学写作者、初涉文坛者最为给力的实践锻炼：回归现实，认识事物的本质。在这一点上，足以看出雪漠老师对文学的责任担当、对新人的精心培养，对自我的精准定位，以及来自生命深层的包容与豁达——那属于作者生命的真谛。把希望带到路上，在路上发现希望；把火种带入现场，带入现场去直接感悟和提升。这，无疑是培养的最高境界了，而作者的拳拳爱心言传身教更跃然纸上，为后来者追随者树立起一座丰碑、成为一种样板，亦如那亘古不变的漠风对生命对命运对历史永远的指引和暗示。

走出去，一定要跟着老师一起走出去。在不间断的行走中，去寻找真正的自我和生命的价值。

【回放】雪漠讲座《古代西部神秘帝国——匈奴》掌门直播（扫码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