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莉：生命是一场修行的道场

生命是一场修行的道场

张掖\姜莉

中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东西部自然环境的不同，以及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使得中国文化和中国文人体现出不同的地域特性。余光中曾说：“上海是张爱玲的，北京是林海音的。”那么，说到当今的西部文学，则要首推作家雪漠。他的小说被誉为“当代西部文学的标志性作品”，作家的人生阅历和自身情感都会在文字中得到体现，如果是人生里的大悲喜，精神世界都会激起或深或浅的波澜，甚至是人生观价值观的改变，对于作家来说，精神上的这种波澜一圈圈地漾开去，自然渗透在文字的字里行间。读者当然相应也会有或深或浅的阅读感受。

雪漠的弟弟英年早逝，亲眼看着一个壮年男子的生命被癌症折磨的从旺到衰到痛苦地死去。雪漠自己也说，“自那后，我的人生中便没了啥‘执着’。一想到所有贪婪的最终归宿不过是坟墓时，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在死亡面前，名利呀啥的真成过眼烟云了。”我想弟弟的早亡，也是雪漠后来大量的作品都散发出一种悲悯情怀的种子。在他很多作品里，通过那些看似平常，有的甚至很粗陋的西部故事里，是对生命和生死的思考。他说，“生命是一个巨大的幻觉，生也罢，死也罢，都是一种过去就不复存在的记忆。如何在这辈子当中，升华自己的生命价值，让幻觉般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从《大漠三部曲》《灵魂三部曲》，到今天的《故乡三部曲》。这些成系列又相对独立的作品也反映出作者雪漠是在用生命写作，更是灵魂写作的创作历程。

《一个人的西部》是写给灵魂寻觅者的一部自传体式的长篇散文，雪漠老师传承的是汉藏两地的香巴噶举法脉，近二十年来，在修行上，从小乘禅定开始，完成了五大金刚的生起次第、拙火、幻身、光明、迁识、中阴、梦观、光明大手印等一系列传统意义上的修行。雪漠在世间法和出世间法中，都实现了升华，他的写作和成长之路，正是一场修行之路。通过写作，作者欲用自己证悟到的光明照亮每一位与之结缘的人。雪漠的作品总是通过朴素生动的字句和故事将西部的历史、宗教、文化、神秘现象等多种元素不着痕迹地糅合在一起，时空交错、虚幻与真实往返穿越、使读者在精彩的故事之外被勾魂摄魄般着迷。所有的实相都在揭示佛教智慧关于人类如何超越世俗、物质的束缚，抵达精神绝对自由的解脱彼岸的方法和次第。

这里说一个小插曲，一年雪漠去北京参加新书发布会，先去拜访了一位在京的好友陈全林，大家可能会想雪漠老师会带什么礼物给朋友呢？并不是左手金刚杵右手六眼天珠，而是他提了一袋米，儿子陈亦新提了一桶油。当我看到这个插曲时，我就在想，修为不是虚妄，是最简单的真实。

雪漠老师这样讲：“见到真心是开悟，开悟便是悟道，悟后起修，才能进而证道。在悟者看来，自性即法性，万法不离自性。”

今天，雪漠的读者和影响力早已超出了文学圈。雪漠作品中神性、灵魂的东西很多，在今日文坛更显得另类。事实上，历史传奇和民俗文化传承了千年，早已融入人们的血脉之中，以“潜文化”“隐文化”的方式交织在社会文化中，在雪漠的笔下，超越叙事和灵魂叙写，信者自信，疑者自疑！他笔下总是并存着无限的悲悯情怀和无上般若智慧，他书中呈现出大千世界中芸芸众生的贪、嗔、痴、慢、疑的那一幕幕，都会在岁月的磨盘中被磨得粉碎，留下的只有人的行为价值。在“故乡三部曲”的《野狐岭》中，木鱼歌承载的大善磁化了人心，消解了仇恨，传递温暖、智慧和爱。它与欲望、仇恨长久地、拉锯似地争夺着人心。让美好在人间生长、绵延。这就是文化的力量，以文化铸人心，这也是雪漠常常谈到的“心灵超越”。木鱼歌是东莞的一种民间宝卷，我们这里也有流传下来的金张掖民间宝卷，里面很多也都是教化人心劝化向善的东西。

当我们抱怨生活里只有眼前的苟且时，多想想内化在心，外化于形，诗和远方就在我们点滴的生活里，就在此时此刻。“我们终此一生，不过是要窥破虚幻，在变化的世界里，成就一个完善的自己。”不要等来生，今生就做一棵树，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飘扬。扎根在泥土下，我们安之若素，让风里飘扬的枝枝叶叶沐浴春风雨露，采撷日月之灵气，修炼自己，或长成参天大树，或成为有用之材。倘还能撒下几片阴凉，利众他人，那我们的人生也便算是有了些许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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