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雄：门槛

门槛

文\余泽雄

这旧宅，确实有些年头了，一根铁栓下，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两扇大木门厚实，陈迹虽显，却掩不住原木的稀有品质。门上贴了张纸，写着：“本宅出售，有意者请在一年后的今日，到此面洽。”告示上的落款日期：2016年3月1日。

一年后，按告示日期到者，只有三位，那么凑巧，均是房地产老板。三人刚到不久，来了位约七十岁的老人，走到门前，将告示纸条撕下来后，无语，欲要离开。年纪较大的一位房地产老板，紧忙拦住老人，说：“老人家，你耍我们不是，让我们等了足足一年。”年纪中等与最年轻的老板，也同声同气地附和着。老人回头望了望仨人，言道：“看你们不像要买房的人。”“嘿！你咋看？我就不是要买房的人啦！是怕我们出不起价吧。”这位五十开外的老板，摊开十个手指头，对老人说：“这个数可以吧。”这兄台，预先做了调查，该宅门，按目前的市场价，值8.2亿元。老人淡淡地说：“你们真有心买这旧宅？”四十岁左右的老板，心里一咯噔，急急地说：“价格还可以谈嘛。”这话分明是要与刚才出价十位数的老板，在竞价呢。最年轻的老板，也开了口，“老人家，能不能开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再议价不迟。”

旧宅门开了，没有仨老板想象中的那样深邃古朴。尽管也有一些古雅元素，如木窗雕刻，与普通旧宅无别。倒是部分文案条陈，有些年份，但都不是出于名家之手，按藏品价格算，也值不了多少钱。中年老板可算是个古玩高手，心里默默地算计着。

大厅也显得有些凌乱陈旧，也有几张普通的木家具，摆在那里。正面挂着一幅书法，上面写着“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估计书写者，是宅子的先人留下来的，一方印章在上面淡淡的，只能看到个轮廓。要不是看上这地段，潜在的商业价值，绝不会出手如此大方，给十位数的价钱。五十开外的老板，也不断地打着小算盘。

“三位老板也看了，那就请回吧。”老人礼貌地开了口。中年老板也客气地说：“老人家，既然要卖，您倒开个实价呀。”老人深情地扫了一眼厅堂，皱巴巴的手，摸了一把椅背，无语，作出送客手势。年轻的老板似乎感觉了点什么，对老人说：“理解您对祖业的留恋，若你同意卖给我，我将用3D打印，按现在的原样，另选地址，建一座与这里一样的旧宅给你。”另两位老板，也不示弱，都争着说：“这个我们也可以做的，只要价钱合适，没有问题。”

也不知老人是咋想的，不出价，也不回应老板们的条件。把旧宅大门给锁上，还是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不过，门上又贴上了一张纸条，内容与上回的一样，只是时间的落款不同，写着的是今日：2017.3.1。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

年轻老板，一把撕了告示纸条，匆匆地往老人方向追去，边跑边喊，“老人家！等等，我……”站在一边的两个老板，异口同声地说：“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为。”

——2017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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