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奋人生路上的清凉
——品读《白虎关》有感
文\谢威
谁给惨淡的人生以真实写照?谁给孤独人生道路注以一抹辉光?在愿景落空中挣扎,在希望破灭后微笑。《白虎关》作为作家雪漠的重要之作,是一部厚实的文本,他把西部农民描绘得活灵活现,把人生希望与现实的巨大冲突提炼得恰到好处,把人们在惨淡生活后的默然忍受彰显得淋漓尽致,语言生动,场景真实,在写实中注以智慧之水,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当代文学力作。
《白虎关》表面看来是一部描写西部农民生活的小说,但它其实又是一部很奇幻的作品。它借由兰兰、莹儿、猛子等人的经历,把人生的种种矛盾、挣扎、痛苦书写到了极致,它又没有明确告诉我们解药,只能靠自己去咀嚼、去品味。复旦大学陈思和教授说,“西方庚辛金”,白虎关是“金”关。这种说法很有道理,因为解开小说人物命运魔咒的钥匙似乎是金钱,人物苦苦追寻的是金钱,追寻而又得不到的还是金钱。
作为换亲的姑嫂俩,兰兰嫁给一个家暴成性、赌钱上瘾的白福,整天被揍得鼻青脸肿,身子被牛鞭织成血淋淋的席子。莹儿嫁给了耿直善良却英年早逝的憨头,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更难言的是爱上了离家出走的小叔子灵官。姑嫂俩难以改变命运,是因为有一道换亲的誓约在拘束着两个家庭——陈家和白家都出不起娶媳妇的钱,只能通过换亲解决憨头和白福的婚姻问题。换亲之后,两家就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兰兰受不了家暴想离婚,就不能再让莹儿在陈家守寡,更可恨的是,还需要莹儿嫁给她最不喜欢的屠夫成为“屠汉婆姨”。金钱似乎是泯灭人性的,因为在金钱的魔力下,兰兰的身心只能继续血肉淋漓,而愿意守护爱情(或许仅仅是单相思)的莹儿,一次次被勒令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心中溢满了泪水。
猛子是陈家老顺的儿子,他似乎没有什么梦想,吃饱了就能睡,睡醒了就能作,三五个好友,如同梁山好汉般讲情重义。如果强说猛子有什么梦想的话,那就是娶个媳妇。他虽然和双福女人明铺暗盖,但还是想娶个媳妇。娶媳妇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缺钱。村里长得如花似玉的月儿,其梦想大概就是能“出息”一点,因为长得漂亮,又觉得自己有点才华,不想被这个穷乡僻壤给埋没了,于是就向莹儿学了“花儿”去兰州找茶座。
金钱似乎能帮助每个人改变命运,如果有了钱,兰兰和莹儿就可以为自己“赎身”;如果有了钱,猛子和白福就可以自己娶媳妇;如果有了钱,月儿就可以走向更大的世界。于是,每个人都开始寻找自己的“解药”。兰兰和莹儿穿过沙漠走向盐池,钱没赚到,却经受了一段灵魂炼狱;猛子跟着人家去白虎关开金矿,却骑了石驴白搭钱。书中唯一没有交代没赚到钱的是月儿。她或许赚到钱了吧,但同时赚到的还有一身的“杨梅大疮”。在文本的解读中,金钱并不是帮助人们获得人性张扬的解药,而是一种功利化的追逐。用功利化的东西换取人性的解放和升华,无疑是一条走不通的道路。救赎人性的解药永远在于人性本身。
在绝望的惨境中,在无尽的挣扎中,书中主人公逐渐直视内心,感受人性中真正的温暖,获得了人性的光辉与救赎。兰兰获得了彻底救赎,因为她在传统文化的超越思想中获得了洞穿的智慧,有了究竟启发,这让她能够淡然地面对纷繁世界,勇敢有力地做出选择与抗争,微笑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老顺代表着一种另外层次的救赎,他常说“老天能给,老子就能受”,这里面有一份人性的光辉与尊严。莹儿代表着一种无奈的“救赎”,她没有改变命运的勇气,也没有看穿的智慧,在家人强迫她嫁给屠夫的事实面前,她只有用自杀来捍卫自己的人性尊严和“女儿心”,虽然是悲剧故事,但是这故事是美的。猛子也获得了一定的“救赎”,他在跌跌撞撞中越发感受到人性的温暖,知道了什么是应该去珍惜的东西,在与月儿相依为命中收获着泪水与感动。月儿获得的“救赎”最为悲壮——在无药可救、越发蔓延的“杨梅大疮”面前,她选择了自焚,希望用火焰洗去自己的罪孽,获得灵魂的升华。
雪漠先生的作品总是用一种人生的巨大矛盾和落差阐述一种人性的光辉。如同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大呼“吃人”一样,雪漠先生也一直用文本阐述着功利思想“吃人”的本性。西部农村固然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极端贫困,但这种贫困也往往映射到我们的生活中——当别人有房你没房时,你觉得自己是贫困的;当别人房多你房少时,你觉得自己是贫困的;当别人职级高你职级低时,你觉得自己是贫困的……当希望和失望之间构成了落差和冲突时,我们的心灵是贫穷的;当我们觉得自己是贫穷时,我们就真的是贫穷的。我们就在贫穷的压抑下生活着,因为贫穷不贫穷取决于自己的心。
当我们读过《白虎关》这样的文学作品,享受到孤奋人生道路上的清凉智慧后,用这种智慧观照自己的人生,往往就能超越庸碌的生活,用向上的追求消解心灵的猥琐。这是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新时代,我们有着可以大有作为实现梦想的好的环境和条件,有什么理由不去争分夺秒地阅读经典,提升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