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疆：木卡姆，雪山上的月光

 

李卫疆：木卡姆，雪山上的月光

 

十二木卡姆，是新疆的“世界口头及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之一，代表着维吾尔族音乐的最高成就。这组套曲是由一位出生于和田地区莎车县的“平民王妃”阿曼尼莎汗将散落地民间的木卡姆表演片段整理而成。

每个新疆人，都会对每逢各类节庆必然会看见的麦西莱普充满着温暖的回忆。而欢快的麦西莱普，几乎成为了一种音乐的符号，不断传达着由身及心的愉悦。

而这极有感染力的舞蹈与音乐，仅仅是木卡姆表演的一章，还有如此多的美好在不远处，等着我们的不期而遇。

那份基于执著的美好，那首基于执著的相思

 

一见情人，不忍离开围绕她二转三转

四见情人，我喘口气在她身边转上五转

六见情人，我要向她倾诉心中的七种痛苦

八见情人，欢跃上前转上九遍

十见情人，我更难离舍，只有悲切长叹

三十次相见，我痛苦悲号

在她身边徘徊四十遍

假如一百个情敌与我作对

还有二百人把我包围

我就狠狠抽打他们三百下

再在情人身边转上四百回

假如再来五六百个对手

用刀矛来逼我就范

我就怒吼七百声战胜他们

围绕我的情人再转上一千遍

 

这是一首“老情歌”，已经至少传唱了数百年。

这是一首绝妙的情歌，通过从一到一千的数字，和从“不忍离开”到“痛苦悲号”再到“怒吼战胜”的两条暗线，传达情感的递进，表现越来越强烈的相思之苦。貌似欢快诙谐的歌词里，却揣进一段入骨的单恋。

木卡姆表演，是集歌、乐、舞于一体的表演模式，甚而连每一个乐章的串接与连贯，都是由歌的形式来演绎。这是木卡姆表演极期鲜明的特色。

木卡姆在新疆有几个分支，较出名的有流传于新疆和田一带的《十二木卡姆》、东疆哈密地区的《哈密木卡姆》、流传于南疆阿瓦提一带的《刀郎木卡姆》和流传在鄯善县鲁克沁镇的《吐鲁番木卡姆》。

无论我们欣赏的是哪一种木卡姆表演，爱情，都是最永恒也最炫目的主题，这些对于爱情的描述如此的刻骨蚀心，甚而令人忘记了世间除爱情以外的事物。

才会相思，便会相思，身似浮尘，心若飞絮，气若游丝

 

在月光如洗的晚上

你曾把我当作月亮

当你端起细瓷的茶盅

就把我当成香茗品尝

当你去溪边汲水

曾把我当成飘曳的柳丝

当我凝望你榴花般的面容

你曾把我当美人痣珍视

 

此时，我们几乎不再关注演绎这段情歌的歌者和舞者是不是俊男美女，因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表现力已经成为固定在旋律和舞步之中的春泥，只等残红落地，而后温婉相拥，而后合而为一。这或许就是情与爱最跌宕却最久远的美好吧——即便痛入骨髓，也要采撷多刺的玫瑰。

木卡姆表演，不仅仅有欢乐，也有忧伤，不仅仅有高亢的表白，也有低沉的呢喃，这或许正是木卡姆表演艺术最动人心魄的地方。

木卡姆表演不仅是诗、歌与舞的完美演绎，那些旋律的源头，是那些能发出悦耳声响的乐器：艾捷克的轻细柔婉、萨塔尔的低沉缠绵、卡龙琴的清脆爽利、热瓦普的如泉水般淙淙不绝、手鼓的跌宕回啭、达普的铿锵跳跃，组合在一起，便如一种奇怪的化合作用，产生了如此令人回味的绕梁余音。

山顶的雪与月光，谁更皎洁 屋外的歌与琴声，谁更忧伤

萨塔尔琴轻轻奏响

眼前浮现情人的模样

我看着你美丽的脸庞

却看不见你内心的忧伤

情人啊，你若也想奏响我的琴

我愿变成一根琴弦

让你的琴声悠扬婉转

你若还想唱起情歌

我愿成为你的舌尖

和你一起，回忆我们的从前

十二木卡姆就是十二套古典音乐大曲，这十二套大曲分别是：拉克、且比亚特、木夏吾莱克、恰尔尕、潘吉尕、乌孜哈勒、艾介姆、乌夏克、巴雅提、纳瓦、斯尕、依拉克。维吾尔十二木卡姆的每一个木卡姆均分为大乃额曼、达斯坦和麦西热甫三大部分；每一个部分又由四个主旋律和若干变奏曲组成。木卡姆继承和发扬了古代西域音乐中的龟兹乐、疏勒乐、高昌乐、伊州乐、于田乐等音乐传统，在汉唐时期已形成了完备的艺术形式，对中国音乐的发展产生过积极的影响。

木卡姆不但在新疆形成了多种变体，而且在伊朗、伊拉克、阿塞拜疆、土耳其等国也有相类的传承。

木卡姆，如同雪山顶上的月光，那一片皎洁与纯美，弥足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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