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故乡有秋菊

故乡有秋菊

文\沙月

时岁掠过夏日酷暑，展眼至中秋一过，这俨然似的深秋又逼近了来。随着秋风微卷起了大地上的尘土，萧萧的木叶在凉冷的风中零落下来，我竟不知身处何方，心中也不知该是愁，是喜，是悲，亦或是该寄托怀念些什么。当我行在街上，回味着那些杳然而逝的记忆，远望着西面的暮云，嘴里不觉地微吟起了书上的几句旧诗：“芦花覆汀秋水白，柳风凋树晚山苍。孤灯客梦惊空馆，独雁征书寄远乡”，后面的诗我是已经忘了的，但还算是引起了我的一些情思。

昨天的时候，我闲居在室，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跟我聊起了家乡的一些事，说是姊妹们各安居乐业都很好，二姐在前几周因外甥不舒服带回了娘家，大姐在公司里这两天休了假，帮屋里做些活。母亲最后又说道庄子里，包括家里也是一样的，种了好多亩地的菊花，这两天开的旺，正是采摘的好时候，要是过年我回家，给我泡些菊花茶喝。

听了母亲的这番话，我心里便增出无限的感触来，如今算起，我从去岁离家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回去过一二次，身处京都，庸庸碌碌的在忙着些世间的俗务，心早已是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对很多事只是机械似地应付着。在这两天来，遮天盖日的雾霾笼罩在京城，那路面的车辆，更是像一个个牛头马面在奔跑着。直到母亲给我打了电话，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后来，大姐给我寄了一些照片，当然让我颇为欣喜的是，照片上全是家乡那面盛开着的秋菊。

这西北家乡的秋，自然要比这城里的秋深沉、凛冽的多，城里者，秋凉是凉，名花名草满皇都都是，但大都熬不过深秋去，遍处所在者，无非禄蠹耳。但想起来，我也左右不过一禄蠹，想到这里时，自己不禁苦笑起来。而我所真正羡慕的，非是这人烟阜盛的繁华之地，更为思念的，是有着曾经魂梦寄托处的清远之处，便是故乡的秋菊。在家那边，我从小到大也经历了二十个秋，但今年最特殊的是吾乡古浪的农民父老种了菊花，令我是做梦没想到的，母亲竟然对我说要去给我泡菊花茶喝，在我一向眼中认为见识浅短的父老，现在来看，竟是如此的高雅，当然活的比成天在雾霾中过活忙碌的城里人有尊严的多了。

如斯季节，清霜即降，倘或你穿越了乌鞘岭，跨过苍茫的祁连山，就是河西走廊，一入眼，那里已是苍黄一片，除了有万顷芦花，沙枣可赏，便是秋菊了。故乡没有污染，秋空淡蓝而高，在周边的玉米田地已经枯黄，唯有一片一片的秋菊在田里凌霜而开，清香四处，这在家那面也是难能可贵的，如若早晨冒着严霜挎着篮子出去，至中午是能采摘好多的，彭泽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流传千古，想必是有因的，可在故乡，南山是遥远的，有的只是黄沙、热土、亦或是我所感受到的一种特有的沉厚、凉寂罢了，若是想当隐士，也是可以的，但你要忍受荒凉、干旱和无边的孤寂。现在有了秋菊，彭泽先生是一定会去的。

当然要说的是，上面的这些景物是仅从相片上看到的，要是亲自去看，说不定会有更深一层的体会的。远在千里异乡的我，虽然感怀颇深，但这支愚笔实在写不出什么来，只好随便写些东西聊以打发这闲余的光阴了，或许人人心中都埋藏着自己的乡土，就是承载着灵魂的力量，无论在何方，只要心中有这些念想，总是不会孤独的。

“折芦花赠远，零落一枝秋”。这是古人的词，折芦花是一种不错的慰藉，那么在这深秋，若换折菊花赠远，又何尝不是好的。不管那折什么也好，若有来年，我定会放弃一切，去家乡看看阡陌，喝喝菊花茶，或则去尝尝那些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滋味，未尝不是美的。近来又得知家那边飘起了些雪，不知是否真的，但犹令我是激动的，再无须过多的言语，下面且凑首诗权且当个结尾吧。

十月芳菊正烂漫，

一夜霜雪凝秋寒。

素黄相映景犹妙，

可怜漂泊人未还。

             2016年10月21作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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