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蕙竹：与老鼠的“战争”

杨蕙竹：与老鼠的“战争”

半夜里，被女儿手机微信提示音吵醒，“唉！这孩子又没调静音。”我心里嘀咕着，懒得起来，不会再响了吧？接着睡！刚有点朦胧了，又是“嘀嘀”几声，唉！想偷懒也不行啊！我于是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起来，浑身软绵绵的，走到电脑桌边调了手机静音，想回床上，又感觉好像有尿，于是睡眼朦胧地走向厕所，结果“咣”的一声，整个人撞到通往厕所的玻璃门上了，这下子清醒了——这个门平时是不关的，因为临睡前又发现了老鼠，怕老鼠晚上进到房间里才把这个门拉上的。

自从我搬到这个房子——新买的老区里的旧房子，就开始了与老鼠的“战争”，说是战争，其实并不确切，因为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但是又觉得双方一直在较量中，所以姑且就用这个词吧。经常是早晨起来，发现垃圾桶躺倒了或者是放菜的纸箱里的土豆变得残缺不全了，装红枣的塑料包装破了，残破的枣和碎渣从墙台到沙发到阳台一路淋漓，或者是在沙发后面、厕所地面、阳台窗边发现了老鼠屎......，老鼠绝大多数是只留下的这些罪证，并不见踪影，每次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知道老鼠又来拜访过了。于是开始发动女儿和我一起寻找老鼠的藏身之处，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个柜门——我特别害怕在我打开柜门的瞬间窜出一只老鼠，那样的场景想想就毛发倒竖了。每次提心吊胆地检查完柜子、床底，连鼠毛都没见一根，松了口气，老鼠应该是已经离开了，那它是从哪进来的呢？接下来，就是把无故多了粉尘、或者是出现老鼠屎的地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侦察一番，然后把可能的地方堵上，比如下水孔的活动地漏已都被我封成固定的了，连墙壁上下水管边缘的缝隙都被我们用水泥封死了，每次都以为大功告成了，结果呢？经常是高兴没两天就又发现新的迹象，极少数时候，老鼠也会露一下脸，好像是故意让我确定一下是它干的。有两次是看到老鼠在脚边一闪而过，等我反应过来去找它，却从来都没有找到过，难道它会隐身法？找不到也好，找到又能怎样呢？我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它。就这样在不断地查案、破案中两个多月过去了。

有一次我正在做早课，忽听到阳台上有动静，接着“扑通”一声，过一会儿，一只大老鼠进来了，沿着墙边快速地溜向厅里沙发的方向，我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我知道所有的问题都源于自己的分别心，但是这样的分别心要怎样対治呢？我很想知道过去的那些大德是如何应对我这种情况的。“十一”期间的创意写作班上，雪漠老师给我们布置了写琼波浪觉求法途中故事的作业，我重新翻开了《无死的金刚心》，里面讲述了琼波浪觉经历的那么多磨难和考验，却没有面对老鼠的。我以一颗凡夫之心揣测着圣者：如果尚在求索途中的琼波浪觉遇到我这种情况，如果老鼠啃烂了他求到的那些心爱的法本，他会怎么办呢？也许他会像对待撕毁经卷的强盗那样“怒相而指”，使其吐血而亡，然后再把它的神识度到佛国。但我还只是一个向往光明的凡夫，没有增息怀诛的本事，也不忍心用鼠药来诛杀它，因为我知道众生是平等的，人类无权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决定动物的生死。我所求的，无非是“我不伤害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但是我怎么才能和老鼠“议和”呢？我现在还没有本事和其他生灵沟通。怎么办？只有继续我的堵洞大业。

上完厕所回到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响起蚊子的“嗡嗡”声，腿上、胳膊上已经多处被蚊子亲吻过了，又疼又痒。台风刚过，雨水积在地面的低洼处还没来得及蒸发，所以蚊子很快又繁衍滋生了......。不知过了多久，厅里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老鼠又来了，来就来吧！大不了明天起来继续查案。

早上五点钟，闹铃把我从梦中叫醒。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我像往常一样做功课、煮饭、吃饭，收拾完碗筷，赶快开始现场勘察，发现冰箱边一个土豆被啃出一片坑坑洼洼，阳台西北边的窗台上有一些新落的尘渣，抬头看上面的玻璃被开孔放置了一个排风扇，我爬上窗台仔细观察排风扇，发现它的扇叶已经老化得用手轻轻一碰就掉下来，风扇后面有一层尼龙网，我用手探了探，发现很松，老鼠应该是从这里进来的。又找到一个可疑点，于是我拆掉了风扇，打算找其他的东西把孔堵上，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来堵这个孔，正在郁闷，忽然想到为什么不找人来直接把那个孔装上玻璃呢？于是打电话约了师傅上门安装。这才松了口气，此时才发现在爬上爬下、又拆又堵中，已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腿也不知何时划了一道血口、膝盖上一块淤青。但是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个老鼠的出入口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见到胜利的曙光了，那点伤痛也就不算什么了。当然，这次也有可能仍然不是终点，那也没关系，只要有老鼠能进来，就说明还是有漏洞，那就继续侦察、破案吧！

细想想，这场与老鼠的持久战，跟修行的道理是一样的。老鼠就像我们的习气，堵洞的过程就是清除习气的过程。经常以为自己修得不错了，可是一遇事，又暴露出新的毛病，然后再针对习气对治。这个过程是痛苦的、艰难的，就像洞口如果堵的不结实，老鼠还是能钻进来，要下大力气才行。我们就是要这样在不断的暴露、对治中，慢慢消除恶习、破除执著，才能实现最终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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