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雄：家有竹子

余泽雄：家有竹子

小时候，还未曾闻古人云：“宁可吃无肉，不可居无竹，”语句。对竹子就有种说不清的喜欢。在孩童没有玩具的年代，能得到一根竹子，可真是爱不释手的物件呢。它可制成“水枪”，也可以做成，专打“湿纸丸”的竹筒子。可见，竹子的质朴妙趣，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在小朋友心目中的位置。

我喜欢竹子，尤其是“佛肚竹”，青睐有加。鼓鼓的竹节，似肉肉的腮帮子，煞是可爱。从无追溯，这“佛肚竹”名的来由。可有一年，有缘游历杭州灵隐寺，山门旁边，有一尊弥陀佛雕像，圆浑浑的大肚皮，任游人抚摸，却乐呵呵地笑。凡睹此景，略加思索，无不觉知，若“肚量如海，”则“泛舟无边”。而典故词汇里，有句，“宰相肚里，能撑船”，其含义与这尊佛像雕塑，不也是相得益彰吗。

把弥陀佛的“肚量”，移接成“佛肚竹”名。细想，真有几分贴切。历代文人墨客，大多喜爱竹子，它的笔直挺拔，是君子所崇之气节，它的翠绿飘逸，是君子逍遥之秉性，它的破土角尖，是君子的不露锋芒……如此品格寄予竹子一身，谁不喜欢。

一朋友得知，我想在家中阳台，栽棵竹子。一天，两个大汉，气吁吁，汗淋淋地抬了一盆栽竹子，送我。还是我最喜欢的“佛肚竹”，友情难却，随喜收下。用了家中收藏的大青瓦缸，把竹子栽下，每天浇水养护。喜见，叶翠欲滴，婆娑美目。偶尔，泡杯普洱，坐在小茶几旁，品茶看竹，一丝清心欲寡，却能静谧片刻。

过了两个秋冬。大青缸中，原先两枝竹干，旁边又长出了四、五枝小竹笋，大有要向上之势。但原先翠绿的竹叶，大半枯萎，尽失往日容颜，何因？为探究竟，挖开竹子根部，虽然瓦缸比一般盆子大，但根须密密麻麻，占满了空间，甚至连泥土都几乎没了。无需深究，盆栽竹子不断生长，根须也不断增多，已无法吸收到日渐减少的泥土养分，故叶子那有不枯黄之理。若不适当地将过多的根须疏掉，再修整枝叶，这盆竹子，定然，不会有很好的长势。

吉日，雪师煮《道德经》，说道:凡事不求太完美，心中常须留白，腾出一点空间，才能装下新东西。此道，与家中的盆栽，岂不是同理。大自然生命中的规律，潜藏于万古之中，而人的觉知并无感受，任由贪欲、愚痴、所知障，如同盆栽的根须，占满生命的时空，故此，灵肉树上的“叶子”，也自然越来越枯萎了。

大道至简，养竹如养人。

2016.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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