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第二天的写作课有一个内容是练习身临其境。我恍然,真是不多有“身临其境”之态。
在生活里身临其境
——有感于“雪漠创意写作班”
文\汪晶晶
第二天的写作课有一个内容是练习身临其境。我恍然,真是不多有“身临其境”之态。那种全然投入的,专注的,放松的,启动了全身心地去感受,去存在于某个当下的状态。
我日常的状态有些紧张。那是藏在深处的一种东西。那紧张一来,我就想驱散它,为了到达某种平静。然而它一再地出现。驱赶的行为是一种虚假,它叫我不能够真实地处在某种状态下,去观察,去体会。我着急地追逐我所认为的完美,着急地想要追求平静的目标。我不敢面对自己某些在我眼中认为的不好。
紧张会一阵阵地悄悄凝结在我的心头,我默默用呼吸,用观象,想要化掉它,或者转移注意力。然而没有用。因为我的前提是抗拒它,不喜它。晚饭后,时间尚早,我坐在课室外的露台上。台风要来了,风很大。我把自己丢进风里,任其在我的右耳疯狂的呼呼,右边的头发吹来,像壮士一般,那势力在我脸上扑扇、彰显。我任由它迷住我的眼。楼下是一小片树林,很远很远的山上有一个寺院,隐约看见那尊观音像。大风吹去了别人的声音。此时,一切都很美妙,只有我心的很深很深的地方,对什么有着一种期盼,对什么有着一种在意,我为此有些烦恼,我不想那东西存在。而坐在风中,悄悄地,我释放了一下它。我让它出来了。我独自感怀了一小会我心中的一份情。然而也只是一小会。身后毕竟还是有些人,等会同学们都该陆陆续续上来了,我怕万一我太投入,万一情到浓处,有了什么失态的样子就不好了。
晚课上,因为一些细微的东西我有些沮丧和失落。或者说它本来就在我的心里,只是一点小细节激发了它。下课后,回到住处,我坐在电脑前,想借着写东西,去看着它。而我却无法顺利地写下去。写了删,删了写。我的眼泪在打转。我的心里有委屈的,也有一点对自己的懊恼。虽然“不应该”,但它在。它就是我现在的境界里真实的状态之一。我原本认为我不应该有它,那是不成熟的东西,我应该时时是“大无畏”的、“伟大”的,等等。但我不可能真是无菌的。有时候,我在一个人的时候,也会释放。然而,那又是过了头的,深陷泥潭。我不想深陷,却错用了方法,常常是驱赶。我假装地变成了我心中所要求的样子。我不敢随意有真情实感。哪怕只是在心里悄悄的。现在我的状态大概是这样:偶尔泛起诗意;偶尔因为做事,忘了诗意的概念;而更多的时候,我在克制它。我觉得那因情而出现的种种,在隐秘的世界里给我丢人了。而丢了什么人?其实有谁会看见?沮丧就沮丧吧,落寞就落寞吧,感到幸福就幸福吧,甜蜜就甜蜜吧。
当我真实地面对那份情感时,我不能写了。那份爱真了,真的摸到了,我就只想放它在心底。我不想写它了。
写作中身临其境,却叫我用来进行了一次自我的观照。我追逐我心中美好的样子,美好的东西。久而久之,我好像处在一种漂浮的状态,我脑海里总是很多的念想,判断阻断了一些连接,丢失踏踏实实置于当下的能力,它让我难以从容地启动眼耳鼻舌身意地去感受当下的什么。我都在着急的下一刻,或者批评着过去。当然,偶尔写作,观修,或者做别的某些事的时候,也还是能短暂深入的。而要成为生命的常态,我想还需要不断地练习。
这天的练习对我来说,是很受用的。在课上,我闭了眼,因为看见了世界,乱的心不容易专注。我闭了眼听同学们一个个念自己当场写出的东西。我练习着成为他们,跟随他们笔下的那个“我”去看去听去感受去思去想。有的瞬间,我的血液沸腾了,皮肤麻麻酥酥;有的瞬间,我也是那祈请着从沙漠里朝着神秘的亮光而去的迷路人;有的瞬间,我好感动,好像我就在他笔端的星空下,也或者被黑暗完全地淹没;有时,我就是那个小婴孩,第一次看见了满地的白雪,我似乎也能如她惊恐,惊喜。老师说要像婴儿一样,用你的全部去感受这个世界。在艺术中没有真和假,感受生活的能力很重要。对我来说,可以变作“没有对和错,去感受它。”我心里有一个监视者,它看我做得对还是不对,导致我总像一个犯了错的畏畏缩缩的东西。
想起自己前些天对自己写的《我是你的母亲》。我该继续那接纳自己的状态,让它成为我生命中的一种状态。通过练习,来为自己换一个程序,从法官般的判断模式,到真真实实地触摸一个心灵,体会一个心灵,像母亲一样呵护一个心灵。我不带着抗拒,去追求另一个所谓的完美的自己。当然,如若又习惯性抗拒了,也没关系,原谅那习气。它毕竟存在太久了。
我明白它会给我带来负担就好,不用谴责。观照了,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此时很好,外面的山上有风声,我开着微黄的台灯,天还没有亮,静静地写着文章。昨夜的落寞还存在心里,我也不想应该如何处理了,放在那吧。让我有一个角落,是一个有着爱意的女子吧,爱恨情仇都由着她经一经吧。其实,真的放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昨晚的梦里,我梦见了死亡的瞬间。那死亡是一个巨大和浓到极致的黑暗。当时的我知道,只有再一瞬,我就死亡了。那瞬间我正起了恐惧,或者说恐惧还没来得及生起,我就被关进死亡的境地。瞬间一切安静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有一种突然沉入水里的死寂。然后我在极强的心力下让我快速地活过来。我怕。这是我第一次死亡。以前我只是梦见我在临近它的一个空间,那些梦里我就因为害怕死亡而避免去经历它,而昨夜,我真正短暂地死了一下。那瞬间,太快太快,我没来得及感受太多,我已经死了又活了。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此时,已在写东西的我,想起它,只还记得太快,有恐惧,有一闪而过的想要求助的念头,还有我极强的求生意识,仿佛是因为不想真正地去到那个世界的孤独里。
活过来的我,有一种庆幸。但很快就梦到别处去了。在梦里,我倒总是能很投入地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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