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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中:出版界与图书馆界的新课题

2015-03-22 08:20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吴建中 浏览:45604576
内容提要:出版社与图书馆之间历来是合作的关系,在双方都面临去中介化挑战的今天,更需要加强交流与合作。

吴建中:出版界与图书馆界的新课题

知识是流动的,但我们为了保存的方便将它们固化下来,以前把它刻在竹简上,或者写在纸莎草上,后来发明了纸张和印刷术,于是将知识储存在书本里,从此知识与书划上了等号,一千多年来人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文化,也就是说知识是储存在书本里的,只有读书才能学到知识,获得知识。

1知识是流动的

知识是活的,但书是死的,书出版以后,作者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如果有修改的话,只能等待重印或再版。书到了图书馆,如果没有人看,它就成了死书。

以前我们说图书馆二八定律,即 20%的书承担着 80%的流通量,现在发现我们高估了这个 20%,实际上图书馆规模越大,死书的比例越高。美国俄亥俄州图书馆联盟(OhioLINK)的一项调查表明,绝大多数成员馆的流通量是由极少数的书创造的,即 7.2% 的书支撑着80% 的流通量,超过 80% 的书在一年内没有流通过[1]

互联网在初始阶段也深受这种阅读文化的影响,人们习惯于把内容做成一个个文档,所以把它叫做文档的网络。这种传统的以空间为基础的互联网是建立在一个个静止的、孤立的电脑和网站上的。尤其是电子书,它只不过是纸质书的电子化,人们不惜牺牲数字化的长处,把知识封装在电子书里,现在主流的电子书阅读器看上去都像书一样,连触摸和翻页都要有纸质书一样的感觉。这种专用型电子书恐怕也要走到尽头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迅速发展以及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的不断普及,这种单一功能的电子书阅读器退出市场已是大势所趋。

今天我们需要反思,这种把流动的知识固化成一个个孤立的存在是否违背知识流动的规律呢?

答案是肯定的。实际上这一切在我们的周围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首先,现代科学研究正在向数字密集型转变,以数字形式存在的科研数据正逐渐成为学术交流的基本元素 [2]。过去,以文字为主体的纸质型出版是学术出版的主流,如今图表、数据以及各种形式的学术成果将代替单一的传统图书形态。其次,互联网正在从基于超链接的“文档的网络”向基于关联数据的“数据的网络”转变,关联数据使互联网迈开了向语义网进化的步伐。数据之间关联度的增强为知识的流动与增值奠定了基础。第三,近年来整个社会创新意识的增强,促进了不同领域、不同机构之间的合作,也加深了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流。尤其是头脑风暴等创新方式的广泛应用为激活知识、激发潜能创造了条件。

2让知识流动起来

那么如何让知识流动起来呢?让我们一起来聚焦四个关键词:开放性、关联度、流畅度和传播力。

2.1开放性

开放是经济、文化以及技术发展的最大公约数。知识流动的基础是开放,开放是为了更好地交流和分享。

从企业发展的层面来看,在日益激烈的竞争状态下,企业为了适应瞬息万变的市场环境,有时不得不缩短产品研发和生产周期,通过从外部获取一些资源的方式换取时间,以加快研发的进程。后来人们发现这种开放性的研发手段比传统的封闭方式更有成效。美国管理学家切斯布罗(Henry Chesbrough)认为,竞争优势往往来源于更有效利用他人的创新成果,强调了外部知识资源对于创新过程的重要性。在这方面,图书情报学家也有很好的论述,比如凯尼格(M. Koenig)通过对企业的长期调研发现,外界信息源和信息源的多样性是技术创新得以发展的主要因素,生产率高的企业都有对专有信息保护比较宽松和对外界信息比较开放的特征[3]

开放是为了扩大发展的空间,我这里讲三个与扩展有关的词汇,一是 Scaling out(横向扩展),即通过横向扩展改变原本分散孤立的封闭状态;二是Right-scaling[4](精准扩展),即充分利用云计算创造的长处,寻找到最合适、最精确的延展空间;三是Web-scaling,即网域级。或环球级扩展。在企业信息系统建设方面,国际上兴起了 Web-scale IT建设,2014 年和 2015年高德纳公司发布的全球十大信息技术战略趋势中都包含了 Web-scale IT[5] 其要点就是把原来企业各自封闭的系统打造成能与全球互联互通的开放系统,更好地分享外部资源。

不仅数据和系统之间需要开放的格式,而且机构之间以及人与人之间也需要有开放的环境。科学成果交流越自由,越有利于推动科学进步。前不久《上海科技报》发表了一篇报道“让科学走向开放”,报道说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 PubMed 开放数据库每天发生的 4 万多次搜索中,其中大约 40% 来自于公众。随着开放获取模式的普及,这一来自公众的比例会越来越高 [6]。开放获取运动不仅唤起了公众对开放获取的意识,而且吸引更多人参与其中,有力推动了免费共享。以创作共享(Creative Commons)许可协议为例,2014 年全球已有 8亿 8 2 百万的作品加入该协议,其中 56%为免费许可模式,而这一比例在 2010 年仅40%[7]

实践证明,开放性与流动性是成正比的,开放度越高,知识的流动性越大,科技的进步越快。

2.2 关联度

美国战略咨询专家温伯格(David Weinberger)在他的《一切都是零碎的》(Everything Is Miscellaneous)一书中,用三种秩序来表示知识分类的演进过程。第一是实体的秩序,即生活中约定俗成的秩序;第二是理性的秩序,即科学理性的秩序,分类法和主题词表等;第三是无秩序,互联网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使一切都成了碎片。在第三秩序里,内容也好,标签也好,都不受固定空间的制约。在混沌的环境中如何重新建立新的秩序,就是互联网给我们带来的新课题。温伯格说 , 千年来我们都认为世界有一个单一的秩序,人们也根据这样的思维来管理信息,但现在的网络允许我们用多维的、即时的方式来管理它们,因此“对于旧思维来说,这是混沌,但对于新思维来说,它是秩序”。[8]

建立关联,是新世纪给予每一个人公平的机会。有的人抓住了,他们在混沌的环境中找到了新的秩序,于是他们成为新的赢家,比如苹果,三星以及 BAT(百度、腾讯、阿里巴巴)等就是今天的赢家,建立新秩序的核心是在数据与数据、数据与物以及人与数据和物之间形成关联,正是这种关联催生出一个个新的秩序、新的产业。

2.3 流畅度

美国《连线》杂志网络版20131月刊登了耶鲁大学教授戴维·格勒恩特(David Gelernter)的文章,指出以空间为基础的网络将会逐步被以时间为基础的“世界数据流”(worldstream)所代替。他认为这一幕已经发生,并以这几年流行起来的“人生数据流”(lifestream) 的形式为开端。我们每天都在使用各种社交媒体创造并分享内容,如微博微信等,这些都分布在各自的服务系统中。将这些东西整合起来,以其各个活动发生时间的顺序排列,就形成了人生数据流,也有人将它翻译成“生活直播”。“人生数据流”是由不同种类信息组成、内容可搜索的实时信息流,互联网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发布最新消息,这也是为何如此众多的以时间为基础的实时信息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的原因,因为它们能够满足人们对最新数据的需求。格勒恩特说得有道理,我们把流动的知识人为地切断,将它们变成了一篇篇独立的文档、一个个独立的系统。而“世界数据流”弥补了这一缺陷,它以时间为基础,一切围绕时间流为主线展开,使得每个网站、每个系统的内容都不受空间的局限。他还告诉我们,计算机在不远的将来发挥的主要功能就是接入不断流动的全球网络数据流[9]

这里要推荐一本书,叫《Friction is Fiction: The Future of ContentMedia& Business》(《摩擦是人为的:内容、媒体和商业的未来》,2009 Lulu 公司出版),作者是媒体未来学家戈尔德·莱昂哈德(Gerd Leonhard),他认为信息是流动的,如果你试图对流动的信息设置障碍或阻力的话,那你就违反了它的运行规律。音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为了保护著作权而在网络传播上设置过多的障碍,反而给音乐产业带来不利影响。莱昂哈德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你不能用免费竞争,而是要用更好的服务、信誉和增值竞争 [10]

我们习惯于把动态的知识固化下来,然后变成静态的知识,其好处是保存,但保存的目的是什么呢?

2.4 传播力

知识在流通和利用中增值,要让知识传播得更快捷、更顺畅,需要有良好的外部环境,有学者认为,“知识流在流动过程中,不断地与不同的现实相结合,不断产生出价值的节点,因而使得价值链不断地得以延伸”[11] 知识是流动的,不仅要保存下来,而且要传播出去。知识传播得越远,价值链拉得越长;知识传播得越快,价值增值的能量越大,而流动正是其原动力所在 [12]。产业革命是从 17 世纪前后开始的,其前提是地理大发现和新航路的开通,今天人类又站到了一个新起点上,随着信息和通讯技术的发展,我们迎来了一场知识革命。这场知识革命使得人类拥有的全部信息和记忆都能迅速地激活起来,并不断地产生新的知识,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增强知识的流动性,一靠加大人际交流的频率,二靠畅通信息传输的渠道。现代技术为这一切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

以前铁路到北京要十几个小时,现在高铁只需要五个小时,毫无疑问,高铁为拉动 GDP所做的贡献是巨大的。1964 年,日本的东海道新干线东京至大阪高速铁路以 210 公里 / 小时运行,东海道新干线的总投资是 3800 亿日元,根据日本经济企画厅用三种模式计算的结果,该公共投资的乘数效应至少是2.18 2.33 倍,也就是说至少达 8300 亿日元。同时,高铁加大了人际交流的频率,以前人口都集中在大都市周围,而高铁加大了更大范围人口流动的力度。以日本新干线为例,1975 年日本每天的人口流动率是 42.5%,到 1985 年达到 49.1%,到了1998 年更是达到 60.5% [13],也就是说全国近3/5的人处在流动的状态。虽然高铁也好新干线也好都可能出现运营亏损,但其潜在的经济和文化影响力是无可估量的。

再来看看宽带普及率。据世界银行研究,宽带普及率每提升 10%,可以直接带动 GDP 增加1.4%;美国布鲁斯学会研究显示,宽带普及率每增加 1%,就业率将上升 0.2%-0.3%;在宽带上每投入 1 美元,能给全社会产生 10 倍的回报[14] 一些国际大都市都在推进 muni-wifi,即全城免费 wifi。香港 2014 年与私营机构合作,推出了 Wi-Fi.HK 品牌,据有关报道,全香港到 2014 年底已有 5000 多个热点,而且各机构原有的免费 Wi-Fi 也将统一到这个品牌,如香港大学启用 Wi-Fi.HK via HKU,香港计划将热点增到 2 万个 [15] 这种通过公私合作推进连通城市的做法有利于创造更好的创新环境,提高城市软实力。毫无疑问,谁把握住了互联网发展的主导权,谁就赢得了下一轮发展的主动权。

普华永道与纽约合作组织已经发布了六版《机遇之都》(Cities of Opportunity)报告,从第五版开始,增加了衡量城市国际性的门户功能(Gateway)指标。虽然这些公共事业都需要有大量额外甚至没有直接回报的投入,但其所创造的让知识传播更便捷、更通畅的环境,不仅有利于激发创新、创造价值,推动经济发展,而且有利于缩小数字鸿沟,推动社会进步。

3 出版界与图书馆界的新课题

3.1 从管理书到管理知识

出版界与图书馆界一样,服务的对象是读者,工作的对象是书,长期来纸质的图书一直是出版的主体。今天这一切正在发生变化。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从2013年起修改了项目申报办法,指出研究业绩不仅包括论著,还可以列出研发中获得的数据和开发的软件等,也就是说以前的研究产出是记录在纸(papers)上的,今后可以包含数据和软件等产品(products)。2013 3 月,美国霍布金斯大学数据管理研究人员乔杜里(Sayeed Choudhury)等在国会听证会上说:“能否对科学数据实行开放获取,事关一个国家的竞争力。”[16]

科学出版革命将改变出版物的管理方式。显然,将数据看做是科学和出版界二等公民(second-class citizen)的时代已经过去,将来科研成果将包含观测到的电子数据表、演算法以及解析工具 等。

出版界与图书馆界所做的努力是让更多的人通过阅读激活知识,因此流通是出版界和图书馆界的主要业务。明末清初的藏书家曹溶,写了一部《流通古书约》,倡议藏书家之间互通有无。曹溶着眼的流通更多的是让书保存下来,而真正意义上的流通是在辛亥革命以后,很多图书馆的名称都跟流通有关,如上海通信图书馆,申报流通图书馆等。传统图书馆从图书收集、流通到保管的业务链中只有流通是处于利用的环节,而最近兴起的数据管理(digital curation)给我们的重要启示是其业务链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开放且可以再利用的。根据英国JISC(联合信息系统委员会)的定义,数据管理指“在数据的生命周期内,对数据进行评估管理、维护和完善增值,以便于数据在当前和未来被利用”。数据管理与图书馆工作的业务链相同,不同的是,数据管理可以让数据在研究生命周期的每一个阶段增加价值。数据在开放和利用及再利用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编目来看,一百多年来编目法经历了三个阶段。首先是卡片目录,相比书本目录,卡片目录是一种进步,它使揭示角度多元了;进入计算机时代,产生了机读目录,但这种目录是参照卡片的方式做的,没有发挥计算机应有的长处;现在产生了基于 XML 的元数据目录,它是完全开放的,而且独立于系统和硬件。卡片目录是人可读,机器不可读,机读目录是机器可读,一般人读不懂。而网络环境下的元数据是机器和人都可读并可懂的。我们正进入一个从基于超链接的“文档的网络”向基于关联数据的“数据的网络”转变的时代。所谓关联数据是国际互联网协会 (W3C) 推荐的一种规范,一般来说,它采用 RDF 数据模型,利用 URI( 统一资源标识符 ) 命名数据实体,来发布和部署实例数据和类数据,从而可以通过HTTP协议揭示并获取这些数据[17]

再来说语义网,它是给网页里的内容引入结构,并赋予数据更明确的语义,使计算机可以分辨和识别这些信息。近年来兴起知识本体,知识本体是对领域实体存在本质的抽象,是一种概念化的、结构化的表示方法,它要阐释的是某领域内各词汇之间的概念和相互关系,使得机器不仅可读而且能达到可懂的境界。

今天无论是出版界还是图书馆界,都面临从管理图书到管理知识的转型,这是脱胎换骨式的转型,它要改变的不只是一些管理规则或服务形式,而是涉及整个管理理念和服务体系。

3.2 从开放获取到开放科学

开放存取运动起始于 20 世纪 90 年代末,2001 年和 2003 年《布达佩斯开放获取倡议》和《开放获取柏林宣言》相继发布后在全球迅速兴起,一些国家已经将开放获取提升到国策的高度。这几年全球又进一步推进以开放数据为中心的科学开放。政府数据和科研数据作为社会创新资源得到高度重视。经合组织 (OECD) 2007 年颁布了《公共资助科研数据开放获取的原则与指南》。欧盟委员会在 2011 年颁布《开放数据 : 创新、增长和透明治理的引擎》报告,要求欧盟及其成员国建立法律机制、采取财政措施,促进各国在开放数据领域的合作。美国、英国等也相继在国家层面发布推进数据开放的政策。此外,在民间也有一项全球行动,每年在各城市自发组织国际开放数据日(2015 2 21 日全球数百个城市用各种方式开展纪念活动)。

2013 6 月,八国集团首脑在北爱尔兰峰会上签署《开放数据宪章》,提出了开放数据五原则:即开放数据是基本原则;注重质量与数量;让所有人使用;为改善治理而发布数据;发布数据以激励创新,承诺并推进本国数据资源的开放。2014 8 月,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要求一个独立专家顾问小组 (IEAG) 为掀起可持续发展领域数据革命提出具体建议。该小组于 2014 11 月提交了一份报告《一个可追责的世界:活用数据革命促进可持续发展》(A Worldthat Counts: Mobilising the Data Revolu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开放数据和开放科学是全球大趋势,但也不可否认在国际政治舞台开放运动有被政治化的倾向,如西方大国为今后的国际发展合作附加各种政治和社会条件将成为合法,从发展目标导向转变为发展条件导向。有些具体措施,如强调各国要提高国内数据统计能力、改革统计机制等,被认为有可能“使发展中国家‘数据主权’暴露在先进发达国家面前”。[18]

我国政府积极支持开放获取,2003 , 中科院院长路甬祥代表中国科学家在《开放获取柏林宣言》上签字,成为国际开放获取运行的先期缔约者。2012 年起,我国每年与世界同步,在 10 月的第三周举办开放获取推介周。2014 5 15 日,中科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正式发布公共资金资助的科研论文开放获取的政策声明,要求受资助或承担资助项目产生的已发表的科研论文通过机构知识库开放存储、并不晚于发表后 12 个月内公开 发布。[19]

1)知识是公共资

要推进开放获取,就要确立知识是公共产品,有学者认为知识产权保护的是思想的表达,而思想本身是公共和开放的 [20]。也有学者认为,科学知识不仅在知识论意义上属于全社会,在产权意义上也属于全社会[21]。但是,开放获取运动不是一帆风顺的,该运动推进这么多年依然遭遇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阻力。2014 年哥伦比亚的一个大学生迪亚哥戈梅茨因为将一篇硕士论文贴到网上被告到法庭,面临8 年刑罚。 2014 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国际科技与医学出版者协会试图用另一种开放模式来取代现在通行的创作共享(Creative Commons)许可协议,但方案一出台就遭遇到科学家的抵制,全球 60家科学团体发表公开信,要求该协会立即撤回这一方 案。[22]

开放获取也需要科学家的支持和理解。2014 Taylor and Francis 的一项作者调查表明,只有 39% 的作者同意不经他们许可将他们的作品编入文集或选集中,只有 44% 同意不经他们许可翻译出版,只有 53% 希望他们的内容被其他科学家挖掘(发现)[23] 说明开放获取的理念还有待进一步普及和深入。

科学开放不是奇思异想,也不是一时的激进行为。在小生产作坊时代,发明者往往用暗语或密码记录发明成果,以保护资助者或自己的权益,这种封闭保守的行为有碍科技进步和生产发展。后来,科学家通过组织学术团体、发表科技论著、举办研讨活动等开展学术交流活动。实际上当世界上第一本科学期刊面世时,学术开放的精神就逐渐形成,并延续了数百年。一直到 20 世纪末学术商业化之风泛滥,尤其是科技期刊无序涨价,引起科研工作者普遍反感,才催生了一场开放获取 动。

有专家认为,科学家从来没有把限制获取看做是一件好事或无关紧要的事情。相反他们认为对科学知识获取的限制只是暂时的,只要互联网能提供技术机会,这种现象是可以克服的。因此“促进开放获取,不需要任何激进的手段,只要遵从科学工作的传统认知即可”[23]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知识产权就不需要保护了,保护知识产权和推进科技创新并不矛盾,相反更有利于保护发明者创造和创新的积极性。

今天,开放已经成为一种全球共识,由公共资金资助的科研成果除了涉及国家或军事机密,都必须公开,纳入开放获取的范畴。即使是商业数据,只要其具有潜在公共影响例如临床数据,也应该纳入开放的范畴。[24]

2)开放科学是新的动力之源

麦肯锡 2013 10 月发布了一项报告《开放数据:流动信息释放创新能力》(Open data: Unlocking innovation and performance with liquid information),提出开放数据将为全球的教育、交通、能源等七个领域增加3万亿美元的价值 [25]。知识一旦开放出来将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同样,忽略开放利用也会造成损失,据英国学者估计,英国每年在科研投入上大约损失10.5 亿英镑[26] 这只是针对当年获得英国政府资助项目所做的统计。刊载于学术出版物中的大量研究成果没能得到充分利用,因为只有少数订户或图书馆读者才有机会获得这些信息,由此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可小觑。

不少国家都将开放科学看做是科技创新的抓手,纳入本国发展战略,英国皇家学会在《2010 年的科学世纪:确保未来繁荣》(The Scientific Century:Securing Our Future Prosperity)中提出,科学和创新是英国长期经济发展的战略核心[24]。芬兰教育文化部于 2014 11 25 日发布了《2014-2017 年开放科学与研究路线图》(The Open Science and Research Roadmap20142017),明确提出芬兰要在 2017 年成为全球开放科研的领先国家。其目标之一就是要将公共资金资助的研究成果和数据公开,并明确开放方式。该战略认为开放为每一个人增加了参与科学发展的机会,并使得他们能更便捷地共享研究成果。[27]

3.3 出版社与图书馆要站在开放科学运动的前沿

出版社与图书馆之间历来是合作的关系,在双方都面临去中介化挑战的今天,更需要加强交流与合作。

出版界与图书馆界的顶层合作从 20 世纪末就已经开始了。1998 年国际出版者协会与国际图联首次牵手,成立了协调委员会,并组织了 20 多次研讨。合作的成果是声明,从 2002年发布第一个数字信息保存联合声明,到 2009年发布开放获取联合声明,说明双方都有着合作的强烈愿望和实际需 要。

同时,出版界与图书馆界之间的合作也在各个层面展开。在大学与研究领域,有学术图书馆与学术出版商之间的 CLOCKSS 项目,该项目致力于建立可持续的、全球分布式存档系统,确保基于网络的学术资源的长期保存,爱思维尔、施普林格等全球最大的学术出版商和斯坦福大学图书馆、香港大学图书馆等都参加了这个项目,其所保存的数字资源内容分布在全球 12 个图书馆的节点服务器上。到 2014 5 月为止,全球已有 725 家图书馆和300 家出版社参与了该项目,收藏有来自 198 家出版社的13 135 种期刊的 577 1160 篇文章 [28-29]

开放获取是从期刊开始的,相对而言,期刊开放比较容易,作者也承担得起一定的费用,如信息处理费(APC or BPC),但图书的开放获取比较困难,而且需要更大范围的合作。在全球,学术著作发行一直呈下降趋势,20 年前可以销售数千册,而今天一般只能卖到数百册。而且书价较高,往往需要 50 250 美元一本,所以其最大的市场是大学及研究型图 馆。

英国的 Knowledge Unlatched 公司从 2012 年起启动开放获取图书计划,该计划参与单位为图书馆、出版社、作者、读者和研究出资者,在20121月至20149月期间,推出24个国家13个知名学术出版社的28本社科及人文科学图书为开放图书,在297家图书馆共享。在项目启动的12周内,有121个国家的6301次下载,其后的24周内,这一数字提升到138个国家的12763 次。其做法是由图书馆出图书费(Title Fee),预计200个图书馆参加,每家出1680美元,后来297个图书馆参加,摊下来仅1195美元,也就是说每本为43美元,但如购买精装本图书的话,每本则需要95美元。而出版社收到的图书费为每本12000美元。该项目得到2014年度国际图联 IFLA/Brill 开放获取奖的嘉奖。[30]

开放科学是一项全社会共同的事业,需要多方面的合作,不仅需要政府部门、各类研究基金会、大学及研究院所、图书馆、民间非营利机构、学协会、国际机构以及研究者的合作,更需要出版机构的合作。前任国际出版者协会主席赫曼·斯普劳特(Herman P. Spruijt)说过,出版社、图书馆和收藏机构进入了一个共同的数字世界,我们需要的不是竞争而是互补 [31]。前任国际图联主席英格丽·帕伦特(Ingrid Parent)也认为,出版社与图书馆通过支持创新、实验和先导项目,在共同构建学术出版物开放获取体系中将获得双赢的效益 [32]

今天,出版社与图书馆都面临着去中介化的挑战,但去中介化不应该看做是一种包袱,

相反它是重整旗鼓的一个机会。只要坚持核心价值,提升核心能力,我们不仅能凝聚作者和读者,而且能在向知识社会转型的进程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

(本文根据作者于 2015 2 1 日在“海上博雅讲坛”上的演讲录音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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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Center for Research Libraries. CertificationReport on CLOCKSS[EB/OL]. 2014-07.

[29] CRL. CRL Certification Report on OLOCKSS. 2014-07-31.

http://www.crl.edu/sites/default/files/attachments/misc/CLOCKSS_Report_2014.pdf.

[30] Lucy Montgomery. Knowledge Unlatched: A GlobalLibrary Consortium Model for Funding Open Access Scholarly Books. Full Reporton the Proof of Concept Pilot 2014[EB/OL]. 2015-01-21.http://www.knowledgeunlatched.org/wp-content/uploads/2015/01/KU-Full-Pilot-Report-CS.pdf.

[31] Spruijt, Herman P.Digital Library Futures:Pressures on the Publisher-Librarian Relation in the Era of Digital Change[M]//IngeborgVerheul,Anna Maria Tammaro, Steve Witt. Digital Library Futures:User perspectives andinstitutional strategies. München: DdGruyter Saur, 2010:107-114.

[32] Joint IFLA/IPA Statement Enhancing Debate on OpenAccess. IFLA News[EB/OL]. 2013-09-18.

转自:图书馆杂志(2015年第3期总第287期)LibraryJournal(Vol.34.N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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