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吊诡（人类未来幸福在哪里）

科学的吊诡（人类未来幸福在哪里）

科学是否带来幸福？科学一方面带来了舒适与方便，但另一方面亦带来了悲剧。科技是一个变量，有好处，亦有坏处。一种工具，有它的好处，亦有它的坏处。有了手机，通讯很便利，但其他人时时可以找着你，可能就是坏处。信息无孔不入，人人可以得到，是好处，但那些芯片，将来不知甚么时候开始，掌权者可以用它来控制人，在你出生时把芯片植入你体内，以后你一生的所有活动都有记录在计算机里。透过人造卫星、透过微型机械，透过驳通全球的互联网，每个人的私隐都可以暴露在别人的观察之下。科技与人的私隐权如何平衡？可以预见，科技愈发达，难度愈大。没有人愿意活在别人的监察之下。人是一个主体，这是人性中深刻的要求；人要自由，但很有可能，科技最后反而令人失去自由。

谁在控制着科学？

当然，我们会立即想到，我们可以通过立法来禁止科技的滥用，正如立法禁止试管婴儿、禁止复制人一样。但说也奇怪，你这边立法禁止，他那边一样去研究，其实是禁止不到的。将来，很有可能可以到工厂落单订造复制人，一按掣，在生产在线就一个一个出来，每个在额头编上号码，A101、A102、A103……，以后可以用符号称呼他(它？)。于是，人真的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物了，还有人性可言吗？复制人生产商还可以帮你订造一个合适的女朋友或男朋友，以后不再须要经历谈情说爱的过程就可以与你心仪的对象结合，至于女佣、售货员、士兵、特工……，通通都可按指定要求复制，这是一门多大的生意，商人一定争着投资。这样下去，有多危险，大家可以想象。谁能解决这些问题？科学家可以解决吗？科学助长着人的贪心、助长着人的自我、助长着人的控制欲、掠夺欲、助长着霸权主义、消费主义、享乐主义。是谁在控制着科学？谁拥有科学，令科学成了帮凶？这叫幸福吗？

科学带给人类的幸福，很可能是假象，在幸福背后，可能是另一场灾难。科学知识本身是中性的，科学本身没有所谓善与恶，它是一把两刃之剑，可活人亦可杀人，就是因为它的产生原来就植根于利用意识，所以很容易工具化。当科学、科技工具化之后，谁去用它们呢？谁能保证科学一定用于和平、用于增产、用于改善环境、用于维护人的健康、用于保存人类社会和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当科学转化为工具，它的力量是如此巨大，谁能保证它不会为魔所用？事实上今天我们看到的杀人武器、能源消耗、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物种变异、基因再造、复制人......无一不是大问题，很可能成为人类和地球的大灾难。所有这些，都是人的科技搞出来的，是人为后果。控制论之父维纳（N.Wiener,1894-1964）曾经谈到技术的发展，将来可能出现的危险会比原子弹更大得多。这正应了《老子》的哲学：「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二章）。人的欲望一旦出现，就难以回头。所以问题归结到最后，是人心问题：是甚么人从事科研，是甚么人控制科技的问题。如果人心不正，在认知之后就准备加以利用；正如朋友，认识之后不是互相珍惜，而是准备加以利用，不是很可怕吗？人心这样的不纯粹，这就是危机。科学不能帮上忙，反而与这个心合作，不是很危险吗？科学出于好奇心、认知心，但却与利用心、控制心、贪心相连。你必须知道科学原来有这个问题存在，如果不加处理，科学并不安全。

外衣里头的贪念

不要简单地看科学，以为科学只是带来物质的进步。这进步很可能只是一件外衣，掩盖着我们里面的一颗不满足的心。这个心被合理化之后，就非常危险。俄国诗人普希金所写的童话，有一个说渔夫与金鱼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夫妇，丈夫是以捕鱼为生，妻子在家打理家务，由早到晚总是唠唠叨叨的。有一天，丈夫在海边捉到一条金鱼，那条金鱼对渔夫说：请你放我回大海吧，你想要甚么呢？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渔夫说，我没想要的东西。原来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人本来就是没有甚么东西需要的。但当他回到家，向妻子说起这事，妻子一听，立即责骂他，说他真是太愚蠢了，怎会没东西需要呢？你看，这个木盆多么破旧，也不懂向牠要个新木盆！于是他回到海边，向金鱼说：「金鱼！金鱼！我妻子的木盆已经残旧，请你满足她的愿望，给她一个新木盆吧！」金鱼便承诺了。他回到家，果然有了一个新木盆，就好欢喜。怎料妻子又再骂他：「你真蠢！既然旧木盆也可以变成新木盆，为甚么不向牠要一间新房子呢？」于是渔夫又回到海边，向金鱼要了一间新屋。故事发展下去，自然是新屋变大屋，大屋变皇宫，跟着有很多仆人服侍妻子，然后出外有马车，做了女皇帝。最后，当了女皇也不满足，还要做海上女霸皇，要金鱼永远听命于她。这真是不得了，最后，渔夫回家，看到所有东西全部打回原形，连木盆也是破旧的。这故事说明甚么？原来人的愚昧，不论古往今来，不论你有多少知识，拥有了多少东西，最后还是一样的。这是生命的秘密，生命的秘密讲之不尽；人的贪念也是一样，贪之不尽。

罪不在科学

本来，人要求知，发明科学方法，令人走出知性的蒙昧，是人类可贵的成就。可惜的是，人的认知心其实并不纯粹。人心不正，这纔是最大的危机。科学助长了这个不正的心，却无力去平服它。虽然科学对人类文明有很大贡献，这是必须肯定的，但是否足以抵销它所引发的魔性？实在不无疑问。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潘多拉盒子」（Pandora'sbox），诸神吩咐，这个盒子是不准打开的，结果被打开了，释放了所有疾病、灾害出来。其实，现代科学也像这个「潘多拉盒子」，一打开之后，以后就会后患无穷，灾难就会接踵而来。正如《圣经》记载，上帝吩咐亚当不要吃知识之树的果子，但人最后还是遏抑不住内心那原始的欲望。那么，这是否暗示人类命定的悲剧，无可挽救呢？

我们不必崇拜科学，亦不必恐惧科学；科学不能安顿人心，科学只能成就工具，所以真正的问题不在科学，而在人自身。人发明科学，人就要承担科学带来的后果；正如人制造了核弹，就要承担制造核弹的后果。但人就是不知利害，有时为了私利，有时为了突破前人的成就，以满足他们的ego（自我），就不惜拿人类的将来，生命的幸福作赌注。迷信科学主义的人要苏醒了！罪不在科学，而在人自身！只有正视人，重建生命健康成长的方向，人类才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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