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风暴:文化为我们提供可能
作者:尹明华
本文是《解放日报》“文化讲坛”嘉宾的发言节选,这些浅显、朴实、真诚的观点,为我们提供了认识和改变自己、营造美好前程的多种可能。
章含之:没做成文化人
那天程乃珊问我,你说你不是文化人,那你是什么?我说,坦白地讲,我是“万金油”。
因为我这一辈子想干的事情没干成,而干得好高兴的事情干到一半又停了。我本来是学英美文学的,那学下去倒真的可以成为文化人。我几乎快成了文化人了,当时我研究英美文学,我已经开始教英美文学。我当时研究的专题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女作家。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题目,因为在那个时期英国出了很多的女作家。我研究的专题作家是勃朗特姐妹,其中夏洛蒂•勃朗特就是《简爱》的作者。所以我受《简爱》这本书的影响也很大。但是做了一半就碰上“文化大革命”了,就挨斗了,书也充公了。被斗了几年以后,毛主席说你去干外交吧。这是我的“万金油”的第一步。去搞外交,但外交也没搞到底又走了。后来我去搞宏观经济研究,这也不是我的本行。所以说自己不是文化人,这不是谦虚的话。作为文化修养来说也是这样,我只学了一段外国文学,但是我最缺最缺的就是中华文化的底蕴。
女人做外交官有很多优势,她会更加灵活,而且可能会有更多的个人魅力。以前的英国首相撒切尔还是很有魅力的,就说她穿的衣服吧,永远是一个模式,不是说今天穿这个时装,明天换那个时装,她永远穿一件衬衫,再打一个大蝴蝶结,这成了她的风格。我一直觉得女性搞外交还是挺好的,很遗憾的是,咱们国家现在外交部的领导里面,女性里好像还没出一个部长级的,在国外当大使的有,但是在外交部里头的还没有。不过据我所知,现在年轻一代的新的外交官里面,就有相当杰出的女性,我希望在她们中间能很快出现一个部长级的。我认为这是一个趋向,而且会越来越多。
于丹:文化不是拿来评职称的
文化不是拿来写论文评职称的,文化是生命在苦难中的一种救赎的力量。文化可以在困顿的时候雪中送炭,也可以在安稳的时候锦上添花。
身边人,眼前事,现在做——我理解的“仁”,就是如此简单。
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麻雀笑话大鹏,没有大鹏笑话麻雀。
敬一丹:当一群人的声音长时间被忽略的时候
我一直觉得能不能放大弱者的声音,眼里有没有弱者,这是一个指标。这个指标可以用来看人,可以用来看记者,可以用来看社会。如果对弱者的声音长时间忽略,不仅仅是不人道,不平等的,也会影响到每一个人。谁跟谁没有关联呢?谁跟谁都有关联,而当一群人的声音长时间被忽略的时候,我们都会看到它的结果。
媒体好像有一个先天的特点,就是爱凑热闹,一些记者唯恐天下无事,唯恐没有热闹,做锦上添花的事情是不用动员的。
现在的媒体看上去很热闹,但听一听传达的有多少是弱者的声音,又有多少是智者的声音呢?这两种声音缺少其中任何一个,都是媒体社会责任的缺失。有些媒体,让人看着就觉得气愤,小道消息、假大空的新闻满天飞。夸大、胡吹、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把手中的笔作为讨好个别人的工具,这是知识分子应该做的事吗?知识分子起码应该有一种判断力,能判断什么是有传播价值的声音。假如媒体不能真正传播智者的声音,那么这个民族就少了智慧的力量。
如果在中国当记者而不懂得中国,不懂得弱势人群的生活状态,那就是孤陋寡闻。
范敬宜: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言语无味
提高文化修养,加厚文化底蕴,首先就是要读书,读好书,读古今中外的各种好书。多读书不仅能改变人的知识结构,还能改变人的内涵,改变人的风貌和精神世界。古人说过,士人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言语无味。
刘长乐:荷包鼓了, 心灵却饥渴了
我们必须抵制恶俗,没有理由拿媒体这个公共平台向公众倒垃圾。
在中国当前的文化市场领域,最赚钱的文化产品大部分都不是我们自己的。电影,我们打不过好莱坞,卡通拼不过迪斯尼,美国每年都从我们的市场拿走数亿美元;计算机游戏,韩国、日本占据了我们90%以上的河山,我们让人家点钱到手软;电视剧流行音乐时尚产品,韩国、日本让我们的受众“哈”了七八年还经久不衰;至于传媒出版行业,就更不用说了,无不唯外国流行文化马首是瞻。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经济腾飞而文化却没有腾飞,荷包鼓了而心灵却饥渴了。
葛剑雄:构筑起一种民族、国家的群体信仰
我个人认为,上海之所以能够在文化上具有在中国乃至在世界上少有的优势,应该承认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一个是租界,一个是移民。尽管租界产生于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它是违背中国人民意愿的,并且是中国人的耻辱,但它客观上为一种新文化的产生、为一个新的国际大都市的诞生提供了一定意义上的文化基础。但是有了这个基础之后,真正的文化创造靠什么?还是靠上海的人,其中就包含了人的互动交流,不断地交流。
物质文明有标志,精神文明靠什么?很多就是靠信仰。我们爱我们的国家,相当程度上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一种支撑,而我们现在往往因为缺少这种信仰,今天“超女”一来,明天“韩流”一来,我们就把握不住了。我觉得一方面要自由地竞争、交流,另外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构筑起一种民族、国家的群体信仰。
韩美林:营造公共空间的两大缺失
一个城市的外观,是城市的规划部门、建设部门、园林部门等共同合作的结果。但是这里有两个缺失:一是艺术家往往是最后介入设计的。只有当规划师和建筑商把其他所有因素都确定好了,才来找艺术家做一些点缀。艺术是个附属品。实际上,规划师、建筑师和艺术家在规划初期就应该保持沟通,就好像要打造出一个出色的服装品牌,需要设计部门、面料部门、技术加工部门、营销部门等都互动起来,才能推出经典。第二个是公众参与的缺失。简单地说,对很多公共设施或建筑,老百姓通常处于不认知的状态,等到“领导”或“专家”商定好了才来通告市民。公共空间是属于大家的,只有将大家都积极调动起来,才能让他们产生主人翁的感觉——归属感、责任感。
海岩:我一直试图努力做一个追求真实的人
我一直试图努力做一个追求真实的人,一个守信的人,一个能够约束自己的人。我很推崇曾国藩的三字要诀:一是清,二是勤,三是谦。就是清廉、勤奋、待人谦恭。这是我的座右铭。
崔永元:我失眠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职称没评上
我失眠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职称没评上,也不是因为房子不够大、不够好,我从来没有为这样的事失眠过。我失眠那一阵,是因为晚上看电视,看我的同行做的一些疯狂娱乐的电视节目,我感到浅薄、不负责任。在这样一个竞争日益加剧的时代,中国人用这样一些特质,想要在世界上站立起来,我觉得很难。我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所以我常想,我能改变其中一些人的什么呢?我是一个做媒体的人,做电视的人,我觉得,如果他们参加我们的节目,能对历史有兴趣,愿意独立思考,可能就是功德无量的。
我觉得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缺乏的是国民教育,这是最缺乏的。
你是中国公民的时候,你享有什么权利,你应尽什么义务,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其实就是给幼儿园里的孩子讲的那些东西。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这么一个教育,没有。我们的教育很空泛。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第一堂课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就是这个,等我上大学的时候,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小便请往前站”。反了,我觉得。
爱国是爱什么?其实包括爱国家的脸面,公民做事都那么不得体,这个国家就没有脸面。
这个社会好像最缺的就是诚信,缺得要命。
伊斯梅尔•塞拉吉丁:图书馆,所有知识的家
一言以蔽之,未来的图书馆不仅仅是将古老的文献进行数码化就可以了,其实它会带来很多新的技术,很多新的知识,并且将自己转变成为一个新知识和旧知识连接在一起的桥梁。而且图书馆还能对最新产生的只存在于数码格式中的技术进行叠加。所以,未来的图书馆,一定是所有知识的永远不会丢失的“家”。(作者系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
维克多•瓦西里耶维奇•费多洛夫:国家可能消失,但图书馆依然存在
全球化所带来的非常明显的影响,在语言领域有显著的体现。众所周知,语言不仅是一个种族存在的基石,而且是独特文化的主要捍卫者。专家认为,目前世界范围内现有的6800种活的语言,其中的三分之二实际上是没有书写形式的,而且正在以每周一种的速度消失。专家们普遍认为,再过25年,大概只有600到700种语言能够保留下来。如果这样,我们用什么来保护这个星球的多样性呢?今天,我们在这里听到了英语、俄语,还有阿拉伯语,但是这些也只是众多语言中很少的一部分。
即使有的国家消失了,新的社会结构不断出现,可是作为人类才智储存所的图书馆还会依旧存在。(作者系俄罗斯国立图书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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