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海里拾几朵浪花滋养自己——读《西夏咒》有感

从大海里拾几朵浪花滋养自己

——读《西夏咒》有感

文/杨蕙竹

雪漠老师的“灵魂三部曲”再版了，我翻开《西夏咒》，开始了第二次阅读。此番重读，较之四年前，虽然明白了一些，但感觉仍然是：自己就像一根筷子，而《西夏咒》是大海，筷子是无法探测大海的深度的。我索性就收了那想探测的心，只管放空了自己，全力去感受大海的博大，然后从大海中撷取几朵浪花，滋养自己的灵魂。

《西夏咒》对于能读懂它的人来说，是宝贝，我虽然不能完全读懂它，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是难得的宝贝，那些我读不懂的部分，是因为我还不够资格。读书是需要资格的，这个资格不是文凭、不是职位、更不是金钱，而是心灵的高度和厚度。现在不懂，没关系，只要我不放弃升华自己、完善自己，总有一天会懂的。今天的我不是比四年前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吗？我从来都不是吝啬的人，得到了宝贝，不想自己在家偷着乐，而是希望通过我分享让大家也能从大海中汲取一点营养，成长自己。

读《西夏咒》，我最强烈的感觉是震撼，其次是感觉作者借助书中人物跟我们说了很多真心话，那种说，甚至有一种苦口婆心的味道。

震撼的是书中描写的那一个个事件，那些事件中形形色色的人的心，不同的心做出的不同行为，以及不同行为导致的不同结局。震撼之余，更多的是对人性的思考。

一、通过读《西夏咒》，我更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人如果没有强烈的追求升华的心灵和一颗警醒的心，是很容易被环境裹挟而堕落的。最可怕的是，在一个堕落的群体里，每个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堕落。

比如书中讲的，雪羽儿听妈的话下山给舅舅一家送吃的，却险些被舅舅一家杀死吃掉。

阿番婆为了不被饿死，能活下去等儿子回来接她去享福，就引诱路过的人进入她的房间，然后乘人不备将来人敲死，再将死人吃掉。

还有，为了扭转在与明王家抢水时的劣势，谝子们想出了让瘸拐大妈死，嫁祸给明王家的办法。瘸拐大开始很坚决地反对，但是当自己的身体受到威胁时，他就选择了牺牲妈的命。

这些人，在自己面临死亡威胁时，就会抛弃亲情、爱情，及起码的做人底线。我们现在谴责他们，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作是我们，生活在那样一种特殊的历史时期，我们会不会也是“舅妈”“阿番婆”“瘸拐大”，真得很难说。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们，我们就要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心，就像吴和尚、琼、久爷爷那样。

二、《西夏咒》中很多情节都让我想起臧克家的一句话——很多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句话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通过一些事件反思自己是否就是这很多虽活已死的人中的一个？面对恶行，面对强权，有几个人敢于说“不”？有几个不是麻木的看客呢？

书中，雪羽儿在看到村里的惨相后，为了不让村里人饿死，去偷村里的战备粮，偷偷地放在每家门外，使很多濒临死亡的人活过来了。但是当雪羽儿被抓，要被谝子们轧折腿时，村里人竟没人敢提出异议，甚至有的还很兴奋，成了谝子们的拉拉队。反而是黄犍牛为了不压倒雪羽儿选择了牺牲自己，人的恶和冷漠，让人感觉人已经不是人了，连动物都不如。动物还知道感恩，老山的熊一家因为雪羽儿妈帮忙接生而始终心怀感恩，尽力图报。而那些曾经因雪羽儿冒着生命危险偷出粮食而活命的村民，却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在雪羽儿被劳教的日子里，雪羽儿妈为了活命，摘了几把麦子充饥，被族丁抓住。谝子为了杀一儆百，要煮雪羽儿妈，有些人不忍，但是在谝子追问下，却都陆续举起了“同意”的手。在整个烧煮的过程中，只有琼拼劲全力阻止恶行，却被绑起来只能大哭着求人们放了雪羽儿妈。其他人，或者做帮凶，或者做看客，最有良知的举动也不过是闭了眼睛。

如果我们在现场，我们会是谁？

不要以为书中的描写只是故事，其实类似的场面经常在现实中上演。比如，看到小偷偷东西，因为惧怕小偷同伙的强悍，大多数人都沉默着，没有几个人敢站出来的。大街上看到一群人打一个人时，周围同样围满了麻木的看客。

三、“当绝大多数人都昏睡时，是不允许有人清醒的。”老子是早就明白了的，所以《道德经》讲“挫其锐”“和光同尘”。这真是太重要了，否则，你就成了人们眼中的钉，总要遭遇被“修理”的命运。

《西夏咒》中，雪羽儿和雪羽儿妈所遭遇的磨难，就是因为雪羽儿的与众不同，因为雪羽儿的脱俗和美丽，因为雪羽儿的武功，被那些普通人视为对自己的挤压。

还有阿甲的被烧死，也是因为阿甲的不同，大家都信任怙主，他却说“怙主也打呼噜，怙主也得佛印证，佛也得由心印证，最终都得心印证。”让大家对怙主没了信心，所以大家就得让他死。

吴和尚的被“修理”，也同样是因为他的不肯同流合污。在大家都抢粮时，吴和尚和琼没有抢。“他看到人们都吃惊地望他们。琼明白，他们已得罪了群众。在群众都想吃人时，他们却想救人；在群众都想抢粮时，他们却想守戒。琼忽然读出了群众眼中对他的仇恨。他明白，在整个人类都污染了时，任何想洁身自好者，都会是人民的公敌。”

打虎马的命运，更加揭示了人类的这一特性，也说明了“和光同尘”的重要性。打虎马就因为它与众不同的长鬃，才有了打虎的本事，但是人们看不惯它的长鬃，别的马都是短鬃，凭什么你长长鬃？所以长鬃就被剪了，结果打虎马就没有了打虎的本事，就被虎吃掉了。

四、《西夏咒》中人物、事件时空交错，读来有种混沌的感觉，但丝毫不影响你观察形形色色人物的命运轨迹，贪婪者、仇恨者、高尚者，不同的心铸就了不同的命运。

铁鹞子残忍追杀仇人的后代，却最终被蒙古兵灭族；蒙古人疯狂屠城、烧杀抢掠，曾经不可一世，但是再强大的元朝也不过百年历史。再强悍的蒙古人，也有死亡的时候，死神来临时，一样一无所有，带不走一丝一缕。那些作恶者——谝子、宽三等，虽然没有短命，但却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痛苦纠缠至死。

还有澄金石的命运，更加鲜明地示现了贪婪的恶果。

而久爷爷、吴和尚、琼、雪羽儿这些人，因为对善的坚守，因为对真理的追求，虽然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洗礼，但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升华。也因此走入了历史，走入了人们的心里。

此外，书中还有很多让人深思的东西，比如金刚家要烧死阿甲时，明王家来人说“你们不要，我们要，我们正缺一个放咒呢，都昏昏欲睡了。”金刚家吼“不给，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他们要，偏不给。”结果，阿甲真的就被活活烧死了。读来让人心痛不已。这让我想到了前两天看到的一个短片，情节很简单，在一个火车站，一个穷孩子，脚上的拖鞋坏了，没法穿了，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另外一个小男孩穿着新鞋子由爸爸领着赶火车，这个小男孩非常爱惜这双鞋，时不时就用一块布擦拭鞋子，可是在挤上火车时，一只鞋却掉在了站台上，穷孩子看到了，跑过去捡了鞋子追着已经启动并越开越快的火车，追出好远，想把鞋子还给那个孩子，实在追不上了，就把鞋子尽全力向着车上男孩扔过去，但是车上男孩仍然够不到，看着光脚蹲在地上喘粗气的穷孩子，车上男孩脱下了自己的另外一只鞋子，扔给了车站上的男孩，并挥手和穷孩子告别。

片尾字幕是“如果不是我的，我会把我得到的还给你；如果我无法得到，我会把我有的给你。”这个四分钟的短片感动了很多人，相比之下，金刚家人心的狭隘、罪恶令人发指，所以看到金刚家最后被洪水淹没感觉那是必然的。

在读《西夏咒》时，我时时有一种感觉：这句话就是作者想告诉世人的。比如：

“最坚韧的护轮是慈悲”，

“最黑的咒语也叫慈悲”，

“人类最可怕的不是屠杀，而是对屠杀的讴歌。杀人者因为有其强权基础和欲望引诱，会情不自禁地进行屠杀。当人们无法制止其屠杀时，就不能不忍受命运的苦难。但我们必须明白一点，那屠杀是罪恶，是必须谴责的，决不能讴歌。这时的讴歌比屠杀本身更值得诅咒。因为屠杀者终究会因肉体和生命的消失而终止罪恶，那“讴歌”却可以依托文化传递给后人，在人类心灵中植入恶的基因。而一遇到适宜的气候，那恶的种子，就会发芽、生根、开花，长出杀性更重的屠夫来。”

还有久爷爷的歌：

“世事本无常，世人贪其实，

因实而生贪，因贪而显痴。

因痴遂有嗔，嗔心何时息？

心息则灾息，心贪则火炽。

山川并大地，本是因缘聚，

虽显诸形色，觅其自性无。

奉劝世上人，窥破真面目。

无执亦无舍，无嗔亦无怒。

奉劝世上人，何必太痴迷。

万境转瞬空，万缘带不去。”

书看完几天了，心却时不时又沉浸在《西夏咒》的氛围中了。把这种感觉写出来，以警醒自己。但还有很多是写不出来的，就让它留在心里吧，那些写不出来的也一样是灵魂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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