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小说中的西部现实——从《大漠祭》说开去

雪漠小说中的西部现实

——从《大漠祭》说开去

文\高娜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摘要：雪漠于2000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大漠祭》，以生活在西部沙漠边缘的农民“老顺”一家一年的生活遭遇为主线，展示了西部地区农民生活的无奈和西部沙漠的闭塞。小说无论是在价值追求，还是语言运用上都与西部现实情况息息相关，显示出了西部的原生态生活以及西部精神的现实写照。

西部文学作为当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以来都以其独特的创作风格和叙事方式对当代文坛产生着较大的影响。尤其是建国以来，文坛上出现了一大批颇有影响的西部作家，如陕西的贾平凹、路遥和陈忠实，宁夏的张贤亮等。这些作家尽管在创作风格和语言运用上各有不同，但在他们作品中集中体现的，都是一个现实的、可靠的西部，这其中就包括西部人的生存方式、西部人的生活习俗，以及西部人所特有的思维方式。同样作为西部文学的创作者、凉州作家雪漠也是依靠着其独具特色的观察视角来记述他所理解的西部的。在其于 2000 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大漠祭》中，雪漠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最接近现实的西部画卷。“雪漠的《大漠祭》质朴而明朗，甚至没有多少幽玄的哲理和伟大思想的渗透，然而它却真实，并用真实这唯一的武器震撼着人们的灵魂。”[1]小说《大漠祭》以腾格里沙漠为背景，小说中的人物都是顽强生存在沙漠中的西部农民，而渗透在主人公“老顺”一家人一年生活中的，则是对于西部原生态生活的展示，对于西部精神的现实写照，也包括西部生活中的现实困境。

一、西部原生态生活的展示

小说《大漠祭》中，作者雪漠以朴素的手法，为我们描述了生存在西部沙漠边缘地带的农民们，悲凉的原生态生存处境。塑造了诸如老顺、灵官、莹儿、憨头、猛子、兰兰、孟八爷、瘸五爷等众多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或憨厚老实，或温良恭俭，或狡猾阴险，或愚昧无知。正是这些鲜活的、性格各异但又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西部土地上的朴实的人们，共同为我们展现了一部西部人的生存史诗和一幕幕西部人生活的喜怒哀乐、离合悲欢以及儿女情长。正如雪漠在《大漠祭》序言中写到的“真正的历史画卷是生活，是平平常常的生活。是一滴滴生活之水，汇成了历史潮流。作家应该描绘的，就是这些平常的、然而又是最真实的生活。作品的价值也就在于真实地记录这段生活，真实地记录一个历史时期的老百姓如何活着。”[2]P13小说《大漠祭》中的描写与叙述，便是对西部原生态生活的完整阐述。

雪漠的《大漠祭》讲述了西北农村艰苦的生存现实，属于底层苦难写作的一种。小说展现的，是一部西部农民的艰难生活史，而小说中时时刻刻在表现的又无一不是西部沙漠边缘生活的贫困与无奈。面对着艰苦的生活环境，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早已变得麻木。而那些曾经存在于他们身上的诸如善良、朴实和豪迈等人性的闪光点，也早已随着风沙的肆虐和环境的恶化而消失在茫茫大漠中了。“贫瘠、闭塞的大漠一定会使得老顺家的生活变得简单，简单到只剩下‘活着’二字。”[3]在《大漠祭》中，作者雪漠意图叙述的是在原生态的西部环境下生活着的人们，正如小说中所写的那样，生活在沙漠边缘的人们最大的心愿无非是一家人出入平安，家人没有大的疾病，家族香火能够得以延续，若是遇上某一年，气候风调雨顺，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则可以算得上是上天的赏赐了。但奈何自然的不公与命运的嘲弄，即使卑微和渺小的愿望，对于以老顺为代表的西部农民来说也算得上是奢望了。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大儿子憨头靠和白福换亲来完成自己的婚姻，让自己的生活得以继续下去。憨头的妹妹兰兰长期受到白福的家庭暴力，女儿也因为丈夫思想的愚昧而惨死，而这一切在村里的其他人看来，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憨头的弟弟猛子因为没钱娶亲而去偷情。灵官因为考试失利而不得已又回到农村，继续着和祖祖辈辈一样的，延续在土地上的无尽的轮回。

二、西部精神的现实写照

诚然，《大漠祭》中的西部生活充满着苦难与不幸，甚至令人绝望。但细读之后便会发现，暗含在小说字里行间的，是西部人面对恶劣生存环境时表现出的顽强的生命力和生存智慧。小说《大漠祭》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从现实生活入手来探讨西部精神的实质和意义。在雪漠看来，真正的西部精神，是一种潇洒、一种自由、一种不受约束的洒脱，是冒险、是突破，是不顾世俗眼光的豪迈。同时，它也是一种隐忍，一种坚持，一种厚积薄发的力量和绵延千年的坚守。生存空间的狭小和生活环境的恶劣反倒使这里的人们拥有了一种勇武刚毅的品质。“苦难中的人们并没有被压垮，雪漠怀着他对西北人的爱，写出他们在土地上与命运顽强抗争的勇气。”[4]

老顺，是作者在小说中所重点塑造的人物之一。老顺既是老实的农民，又是一个六口之家的大家长。在土地上耕耘收获的同时还要操心一家人的衣食冷暖和婚姻前途。雪漠将西部精神中的朴实和博大集中凝聚在了老顺这样一个人物的身上。作者透过一些细节描写，将老顺所具有的那种对子女的无私和对生活的担当表现得淋漓尽致。举例来说，在写到老顺为了大儿子憨头的病情而去求教算命老头时，小说是这样叙述的“老顺掏出了脏兮兮的钱，多是角票，从里面挑了五张一元的，递给老汉。……老汉笑了笑，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叠黄纸，上面印着红色的怪模怪样的图案。老头数了七张，递给老顺。老顺问多少钱。老汉道 ：‘算了，送你，省得你到处找。’老顺心里一热，有种想给这老头磕头的欲望。”[2]P340也正是由于有着千千万万像老顺及其儿女这样的坚忍与担当，才使得西部精神得以延续，使得中华民族的脊梁得以挺立。

三、结语

在《大漠祭》里，雪漠讲述的是那些琐碎的、支离破碎的甚至是单线条的西部生活，但可贵之处在于，它确确实实是西部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即使单调，即使没有起伏和波澜，它依然是没有办法忽视的。《大漠祭》中对于西部生活的叙述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批判西部农村的愚昧和落后，其目的在于提高世人对于西部的关注程度以及让世人理解改善西部生存状况的重要性。就像老顺说的那样“啥是国家大事？是吃，吃穿，是叫老百姓活好。叫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最大的事。”

或许，这就是雪漠的世界，他将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西部沙漠边缘的农民精神融入到自己的精神王国里。当自强不息的信念和人性本善的初衷这二者融合为一体时，带给读者的，是一缕曙光、一抹朝霞和一丝安慰，可以使得每一个失落的人重新找回奋斗的理由。因此，当《大漠祭》里的朴素的人生故事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时，留给读者的是感动，是对于当代社会群体的集体审视，也是当代社会的核心价值展示。

参考文献：

[1]李星：《现代化语境下的西部生存情境——从〈大漠祭〉到〈猎原〉》，《小说评论》,，2005年01期。

[2]雪漠：《大漠祭》，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年5月第1版。

[3]陈力：《贫瘠、闭塞中的生存书写——读雪漠的长篇小说〈大漠祭〉》，《安徽文学》，2014年年03期。

[4]陈晓明：《西部叙事的美学气象与当代机遇》，《小说评论》，2009年01期。

——刊于《青年文学家》2016年06期

雪漠文化网，智慧更清凉！www.xuem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