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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与创作——从《野狐岭》和莫言小说看小说的民间性和世界性(一)

2014-09-12 04:05 来源:www.xuemo.cn 作者:雪漠\曹元勇\陈彦瑾 浏览:53718972
内容提要:虽然《野狐岭》的写法别人不一定喜欢,但我必须这样写。因为,我想探索小说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一直认为,艺术如果没有创新,艺术的价值就消失了。

从《野狐岭》和莫言小说看小说的民间性和世界性(一)

——雪漠老师与莫言小说编辑曹元勇老师对话实录

对谈背景:2014818日晚六点半,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文学对谈会《小说的民间性与世界性——从雪漠<野狐岭>和莫言小说谈起》在上海文化地标季风书园举行,对谈嘉宾为《野狐岭》作者、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协副主席雪漠和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莫言小说编辑曹元勇,主持人由《野狐岭》责编、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陈彦瑾担任。本次活动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在2014年上海书展期间为雪漠长篇新作《野狐岭》举办的系列活动的第一个活动单元。

引子

◎陈彦瑾:大家好,感谢大家在这个下着大雨的晚上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今晚,我们是因为一本书而相聚的,这本书就是著名作家雪漠老师最新创作的长篇小说《野狐岭》。

《野狐岭》刚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连续印了三次,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同样没有想到的是,这本书的第一场读者见面会和签售会会在上海文化地标季风书园举办。在此,我们特别感谢季风书园为我们提供的活动场地,谢谢季风。

这本书出版之后,在读者和媒体间引起了很多文学话题,比如对阅读能力的挑战,也比如今晚对谈的话题:小说的民间性和世界性。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今晚对谈的嘉宾,首先是《野狐岭》的作者雪漠老师。雪漠老师是甘肃省作协副主席,也是西部文学的代表作家,他获得过冯牧文学奖,也曾两度入围茅盾文学奖。雪漠老师的创作力非常旺盛,迄今已创作了“大漠三部曲”和“灵魂三部曲”六部长篇小说,《野狐岭》是第七部。第二位嘉宾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副总编曹元勇老师。曹元勇老师是资深编辑,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的小说编辑,也是评论家、翻译家。他已经策划出版了近百种图书,其中有草婴译《托尔斯泰小说全集》(十二卷),有诺贝尔奖获得者莫言作品系列十六部,还翻译出版了《马尔特手记》《海浪》等著作。

现在,我们有请两位嘉宾上场。首先请雪漠老师跟大家说几句。 

雪漠:首先,我非常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他们把这本书做得如此之好,而且推广得也很好。在座的朋友中,就有人民文学出版社里负责宣传、发行的一些老师,他们非常热情。今天,我到书展现场去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他们把我的书放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而且他们还组织了这么多活动,所以,我首先想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另外,我还想感谢季风书园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提供了这么好的场地。过去,我在上海读过两年研究生班,当时我经常到季风书园来,毕业之后,每次到上海,我仍然会来季风书园。

我也想感谢曹老师,上海文艺出版社和我的渊源非常深,我的处女作《大漠祭》和非常重要的作品《白虎关》都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的,所以,我对上海的印象一直很好。今天,我跟一些朋友也谈到了这一点,我说,在我的生命中,上海留下了很多抹不去的印记。《大漠祭》出版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甘肃作家,但上海认可了我的作品,还用很大的力度推广了我的作品,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城市,这块土壤,有着很多城市不能比的特质。而且这次的上海书展也非常大气,每天有那么多人去买书,在这个时代,在很多城市的人都不爱读书的大环境下,上海居然有那么多人热爱书,这说明,上海真是一个让人尊重的城市。

我还想感谢在座的诸位,我知道,其中一些人从很远的地方专程赶来,比如刚才找我签名的几位读者,就是从北京、安徽等很多地方来的。我还听说,有些外地读者正在赶来的途中。从这些读者身上,我总能感觉到一种非常温暖的东西。所以我老是说,我正是为这些读者写作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读者都在期待我的作品,我其实是不愿写作的,我更喜欢读书,更喜欢修行。但有了这些读者,我就有了写作的意义。所以,我今天着重感谢的,也有我的这些读者们。

下面我们请曹元勇老师说几句。   

曹元勇:雪漠老师真是很谦虚。我也不是上海本地人,我是从北方到上海来谋生的,我也发现,上海确实有它包容的地方。今天,我跟雪漠老师第一次见面。但是对雪漠这个非常有名、非常有创作实力的作家,我是早就知道的。先前和陈彦瑾女士谈到我们做编辑的心态,当我们遇到一位非常优秀的作家,编辑了一部非常优秀的长篇小说时,我们拥有的那种幸福,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虽然我们上海在很多年前就出版过雪漠老师的《大漠祭》和《白虎关》,而且《白虎关》也参加了上一届的茅盾文学奖评选,但我个人对雪漠老师的其他作品并不了解,《野狐岭》是我读过的第一部雪漠小说。不过,读完《野狐岭》之后,我就萌发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即使没有今天这个活动——我都要找机会跟雪漠老师结识一下。所以,今天能在上海的文化地标“季风书园”跟雪漠老师见面,应该说是一件非常荣幸、非常愉快的事情。

故土与创作   

◎陈彦瑾:谢谢雪漠老师,谢谢曹老师。最近书展大家都非常忙,曹老师的活动也非常多,但是曹老师告诉我,他真的把《野狐岭》整个读完了,这让我非常感动。现在,我们进入今晚文学对谈的主题。

我跟曹老师也沟通过,《野狐岭》给我们感受非常深的,是西部文化的本土色彩,以及其中浓浓的西部味道。我知道,“大漠三部曲”是雪漠老师在西部大漠里闭关很多年之后创作出来的,而《野狐岭》却是在远离西部的岭南东莞创作的。所以我很好奇,想知道故乡对于作家的创作到底有多大的影响。我觉得,西部故乡的味道,已经融入了雪漠老师的生命血液,所以,这部在岭南创作的《野狐岭》,从文本看,本土色彩和西部味道丝毫不亚于“大漠三部曲”。那么,我想先请雪漠老师谈一谈西部故乡和《野狐岭》创作之间的关系。

雪漠:过去谈到我的文学理念时,我说过,我是一棵树,根一直扎在西部。虽然最近几年我离开了西部,但是去年我去甘南草原采访,在那里住了大概半年时间。在那个地方住下之后,我晚上睡觉虽然睡得很好,但早上醒来,却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没睡过一样,找不到任何睡觉的感觉。半年后,有一天我在《北京晚报》上发了一篇文章,里面配了一张图片,有个读者看了之后,就给我在QQ上留言说,他看了《北京晚报》,非常伤心,因为雪漠老师老了很多。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我说,《北京晚报》可能为了让我显得更有沧桑感,就故意把我的胡子染白了吧?结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胡子真的白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那张照片原来不是处理过的。这说明,半年之内,我一下老了,但自己没有时间照镜子,才一直不知道。所以,我在西部的很多体验,是真的付出了生命的。

今年,我们又去西部采访了两个月,刚刚回来,当时我们每天都自己开车出去采访,在西部拍了很多照片。现在,可能很少有作家会像我那样去采访了。所以,《野狐岭》中有许多充满想象力的东西,其实是有着非常扎实的现实功底的,每一个细节其实都是真实的,写出了一个真实的中国。比如,其中关于骆驼客的所有知识,都是我点点滴滴采访而来的,至今,我没有发现哪个作家能写出类似的东西。这样的写作很苦,但作品里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味道,那种味道代表了灵魂意义上的西部。但是,如果我一直待在西部,可能就会把《野狐岭》写成《大漠祭》。所以我走出西部,接触了岭南文化,接触了上海文化,接触到当下时代的很多东西,也接触了西方文化中的很多东西,那么,我才能写出现在大家看到的《野狐岭》。虽然《野狐岭》的写法别人不一定喜欢,但我必须这样写。因为,我想探索小说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一直认为,艺术如果没有创新,艺术的价值就消失了。所以,我非常喜欢莫言这个作家,曹老师编辑的那套莫言小说我全有,莫言的创作非常饱满,既有地域性,又有世界性,这种创造力就是作家的艺术表现能力。我一直在尽量地探索小说的可能性,但是又不离开西部的文化土壤,这样,我的作品就会有底气,又能成为艺术品,而不是单纯的报告文学或非虚构小说那样的东西。在中国作家中,目前注重形式探索的人不多,除了莫言之外,我也很喜欢阎连科,而很多非常有名的作家我并不喜欢。因为,他们总是在平面层次上重复自己。其实,在文学意义上说,这样的作家已经“死”了。现在有很多作家其实都已经“死”了,他们既没有对生活的深刻挖掘,也没有艺术上的探索和创新。而这两点,正好是《野狐岭》最主要的一种尝试。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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