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下的嘛呢会——在路上

高山下的嘛呢会——在路上

文\陈建新

7月初，“香巴文化西部行”活动继续在藏区开展。这个季节，正是藏区油菜花开的时候，雪漠老师一行前往藏区的一个小村庄参加了当地的嘛呢会。

藏族的村寨不大，大多在山间或山腰处依水而建，村子的背后是一座磅礴的山峰，据说那是整个村寨的守护神。进村子的路，要经过一座桥，桥下是湍急的河水，此河的源头是当地有名的雪山，那山被誉为是当地最大的山神。河水从峡谷内流出，绕过村子，祖祖辈辈以来，它养育了周边所有的藏民及牛羊。

我们到达村子时，已是中午时分，那天阳光很烈，嘛呢房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经声缭绕在整个村落的上空，吉祥而庄重。

这里的嘛呢会每月都会在村里举行，每逢这个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聚在村子的嘛呢房里，一手拉着转经筒，一手摇着转经轮，口念嘛呢，祈福平安。我们去时，正好是一年里最盛大的嘛呢会，因为正值农历的六月初，所以村里的人每年都会在这个节气，将好几个村子的人聚在一起，念念嘛呢，供供斋饭。

嘛呢会为期七天，我们去时，正好赶上了盛会的最后两天。村里的嘛呢房子建在村落的中央，红顶黄瓦的一栋建筑，在村里显得格外扎眼。嘛呢房分为两层，一层是供人们念嘛呢的大堂，其作用就相当于寺院的大经堂一样，其次就是装有转经轮的嘛呢房，平日里，一些村里的老人总在这里转转经，念念嘛呢，据说那装藏了的硕大的转经轮，每转一圈就是念诵十万遍嘛呢的功德；二层是供人们中途休息和中午吃斋的地方，有时候一层大堂里念嘛呢的人太多，有些人也会拥挤在二楼。二楼的最里端还专门设有村里的佛堂，供奉着佛像及经卷，在藏族人眼里，这里是除了寺院外，最神圣的地方。

藏族的玛尼会除了有固定的节日外，每逢村里有人去世之后，也会有规模大小不一的盛会。据说，那时候，村里人会在嘛呢房子里念三天嘛呢，以为过世的人祈福，求个好的来生。

每次进藏族的村寨，总会在嘛呢房周边见到很多老人一手持着念珠，一手摇着经轮，在他们的认识中，平日里念念嘛呢，不求今生多么好，只求能有一个好的来世。村寨的嘛呢房里多是老年人的聚集地，因为村里的年轻人要么外出求学打工，要么就在自家的牧场打理牛羊。等几十年之后，等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接管了家里的牧场后，他们就有资本整日整日地坐在嘛呢房里念嘛呢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貌似已经成了藏族人世代的传承，他们的祖先这样活着，他们的孩子也依然照旧。等孩子们年事已高时，也就有资质和时间留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们去的村寨，可以说是当地的长寿村。村里八九十岁的老人处处可见，甚至年纪过百的老人在村子里也不足为奇。据当地人说，这长寿的原因，一则和这里的环境和山水有关，再就是他们一辈子念嘛呢，积了福。

每次有嘛呢会，村里人都会有人供斋。念嘛呢的人少时，可由一家人来发心供养。如若是几个村子都聚在一起，那就可以由村里的某一个部落来供。一般来说，供斋也就是中午供顿饭，用酥油、曲拉、牛奶、蕨麻、面条煮饭，然后来者有份。除此之外，供斋的人家还要准备酥油奶茶及烙好的大饼，以便在中途休息时，供奉念嘛呢的人。

藏族人出门时，习惯于带自己的碗，碗不大，装着精致的碗套，然后就装在随身穿着的氆氇里。无论走到哪，他们都可以随时席地而坐，来碗酥油奶茶，再拌个糌粑。藏人盛碗的碗套是用羊毛编制的，属于手工打造，精致而颇有艺术感。一些藏人见我们出门也自带碗筷，便打趣道：不知道这是我们进步了，还是你们退步了？当然，这个问题，对于我们来说，只能归属于个人的生活习惯罢了。

藏族村寨的嘛呢房里，平日里数老年人居多。从念嘛呢的第一天起，他们每个人都会背着转经轮从四街八巷赶过来。日后的几天里，从太阳一出山，这里的诵经声就会响起，那经声蔓延一天，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按照当地的习俗，村里集体念嘛呢时，每户人家都要抽出一个以上的人来参加，除了供斋的人家出动好几个人之外，这基本已成了村里的惯例。

念嘛呢的时候，经堂里会专门有人带经，在寺院里称带经的人为经师，在村子里则称其为阿尼。阿尼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每次的嘛呢盛会，他都是必到的人，因为一般人是没有资格带经的，尤其是这种整个村落的节会。等到了下午天气开始偏黄的时候，等阿尼念完最后一卷经，前来参加盛会的人就可以各自回家了。等经声一停，人们便将嘛呢轮背在身上，穿过村后的小桥，各自回到各自的村子。那几百个背着转经轮的身影，浅浅地衔挟在昏黄的落日下，煞是一道别样而壮观的美景。那些暮归的人群中不免有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年纪尚小的孩子。

在藏族人眼里，这样的嘛呢会算得上是当地民间很盛大的节日了。每到这个时候，莫说村里的大们会聚集在一起，就连村里那些小孩子，都凑着热闹跟着老人们转经、礼拜。貌似，这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简简单单的一天，却也是他们日常生活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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