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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七神——神算

2014-06-16 10:06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吴树民 浏览:54961971
内容提要:申轩沉重地摇摇头:“但愿我的这种卦,今后算的个个颠倒!”

 

古镇七神——神算

文\吴树民

古镇有一位老者,姓申名轩,五十多岁,常年在街角摆一卦摊,测字看相,无一不准。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常常见他一个人慢慢悠悠顺着街巷溜达。

镇上的人都知道,申轩出道算的第一卦是给一个路过的汽车司机。申轩看那司机从不远处的加油站过来,还未等那司机开口,申轩说道:“师傅可是宏达运输公司的?”师傅一脸惊愕:“你咋知道的?”申轩答:“小老儿算出来的。”师傅来劲儿了:“你再算算我姓啥?算准了,我给你一张幺洞洞。”顺手把夹在行驶证里的一叠大团结掏出来一晃:“算不准,我给你一脚把这摊子踢了!”申轩略一沉吟,说道:“师傅可姓十八子?”师傅问:“此话怎讲?”申轩微微一笑说:“师傅是唐王李家的后代!”师傅一愣,转眼佩服得五体投地:“是,是!先生真神算也!”掏出一张幺洞洞双手递给申轩,顺口问道:“先生算算我出行的吉凶如何?”申轩问道:“是测字还是卜卦?”师傅说:“就测字吧!”申轩说:“请你随便说一个字。”师傅顺口说:“就是我的姓,李字。”申轩稍作沉吟,说道:“子欲出头,巨木压顶。你又印堂发黑,面带滞色。不宜出行呀!”师傅嘿嘿一笑:“这你就测错了。我跑车半年,屁大个事儿都没出过!”说罢扬长而去。围观者嗡嗡:“裤裆里放屁,前后咋算到两岔里去了?”申轩也不争辩。刚过两月,加油站传来消息,那个师傅疲劳驾驶,黎明时分,把装满一车煤的十轮大卡开到沟里去了,车毁人亡!当日的那些围观者闻讯,无不震撼,申轩这卦也太厉害了!猪娃好事,一天到晚软缠硬磨,让申轩告诉他是如何测出来的?申轩被弄烦了,回答:“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谴!”猪娃似懂非懂,逢人便吹申轩是神仙脱生……

深秋的一天,申轩刚摆开卦摊,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女儿已丢了一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申轩看了一眼,这女人体态和山脚下池塘的荷花一样美好,脸色像山坡上熟透的苹果一样鲜艳,便问是卜卦还是测字,女人说啥都成。申轩就为女人卜了一卦,然后告诉女人:“乘车百里往正南,莫去小店进宾馆。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就在按摩间。”女人再问,申轩闭目不语。女人放下卦钱,暗自揣度,那说的不是省城吗?女人进省挨着宾馆找了五天,终于在一家大宾馆的洗浴按摩中心把女儿硬拽了回来。女人来谢申轩,送了一面锦旗。女人走后,申轩把锦旗卷起来,垫在了屁股底下。有人不解,申轩回答:“有啥好谢的,那又不是啥光彩事!唉,而今有些漂亮女娃只图来钱快……”

寒冬的一天,时正中午,卦摊前来了母子两人,老母亲说儿子父亲爸爸下煤窑遇难,儿子硬要踏着父亲的脚后跟往前走,请算一卦,儿子能去不能去?去后事情顺不顺?申轩打量了一下女人,满脸风霜困苦,穿着比儿子还要寒酸,信口念道:“不去家中日月难,去了母亲疼心肝;看看如今煤老板,几个不赚闷心钱!”老母亲叹息一声,放下卦钱就走。申轩两步追上,把钱退还女人。看女人带儿子走远,旁观者问:“你这卦,说了和没说有啥两样?”申轩满脸阴云回答:“天机不可泄露,日久便见分晓。”没过半年,那煤窑又发生矿难,儿子的骨灰盒和抚恤金送交老母亲的次日,一夜头发全白的老母亲,把骨灰盒和那一沓沓百元大钞挂在脖子上,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边走边嚎:“没了,没了,啥都没了……”两手抓着骨灰和百元大钞胡乱抛撒。看得一街两行的人,无不心酸摇头,泪眼婆娑。猪娃带着哭腔说:“申叔,你的卦咋算得那样准?”申轩沉重地摇摇头:“但愿我的这种卦,今后算的个个颠倒!”

春暖花开的一天,日稍西斜,来了一个姓郑的中年汉子,说正盖新房,打起官司,问胜算如何?申轩问:“你家隔壁胡家也和你一样翻旧盖新,冲突由此而生?”中年汉子大惊:“真神了,你咋知道的?”申轩避而不答,略加沉思说道:“和则两利,争则两伤——退一步天空地阔!”中年汉子说:“隔壁几乎占我二尺半庄子地啊!”申轩笑了笑吟诗一首:“千里捎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中年汉子不屑地说:“我凭啥让他?他为啥不让我?”转脸赔笑道:“你外甥不是在县法院吗?请帮忙给他说说,只求法院秉公断理就行了!我不会让他白说……”顺手把一个红包递给申轩。申轩拒转,说道:“我两家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你另请高明吧!我劝你几句:如今司法有多乱,翻罢报纸看身边;眼前黑白未辨清,肥水流进他人田——最好别打官司进法院!”中年汉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报上和电视上整天宣传要依法治国,你咋这样说?”时过一月,那两家为争那二尺多庄基地打得头破血流。猪娃跑到申轩卦摊前叨叨:“你可算出法院是咋弄的?”申轩高深莫测地笑而不答。猪娃急不可耐:“还是我告诉你吧!郑家去告隔壁胡家,受理的是一位胖乎乎的高个儿法官,姓李,大家私底下都叫他李黏黏,其实他比猴儿还精灵!郑家男人晚上提着厚礼找到李黏黏,并出示了手中的证据。李黏黏一看,义愤填膺地说,天下还没王法啦?这明明是你的地方嘛,他凭啥占?次日下午,胡家受到李黏黏的呵斥,停工了。胡家女人晚上也提着重礼去找李黏黏,李黏黏看胡家女人虽是半老徐娘,然而风韵犹存,递水时,仿佛无意间碰了女人两个白馒头似的乳房一下,女人咯咯一笑说,大兄弟,只要你把这缕庄基地判给我,大姐少不了你的好处。李黏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好。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砖根子——可别说是我说的哟!女人在李黏黏屁股上摸了一把说,大姐不是糊涂人。第3天,郑家一看胡家又往上砌起砖根子,夜晚,又提着礼包去找李黏黏。李黏黏惊诧地说,不是已经通知他停工了么,咋还敢往上整!你先回去,让我找这个敢于藐视法律的家伙……第4天晚上,胡家女人也提着礼包去找李黏黏,李黏黏四顾无人,在胡家女人脸蛋子上美美亲了一口,小声说,明天不是周六吗?你趁这两天休假,可着劲儿往上做。周六一大早,郑家一看胡家疯了似的和灰砌砖,急忙去找李黏黏。两天没找见,胡家的砖墙砌了有一人多高!等周一郑家把李黏黏拉到现场,李黏黏显得十分为难地说,成物不可破坏,让胡家给你补偿几个钱算了。两家当着李黏黏的面打了起来……时过境迁,两家一算打官司的账,老天爷,一家花了近万元,比买那么一块地还多一倍!申轩听罢,黑着脸说:“我不让两家打官司,他们不听嘛!”猪娃问:“你早就算出是这结果?”申轩答:“这还用算?我外甥早就对我说,过去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甭进来。’现在是‘法院好像狮子口,进去让你浑身抖。’”老龚不知何时来到跟前,插话说:“别说咱普通百姓,你没看报?法官都穿着法袍进省城上访哩,为那点事儿打啥官司,不是瞎子点灯吗?”猪娃硬是愣了半天才撂出一句话:“敢情报纸和电视上的宣传就是忽悠人哩?”

刚刚立夏的那天,听说镇中间的大巷来年要扩建,不少人家想多弄一点赔偿款,失急三慌地把房往高的加。桑明家要给新增建的二层楼封顶,请申轩算算哪天是黄道吉日。申轩闭目掐指半天,大睁两眼冷冰冰地说:“条条恶龙舞当头,时时要命张血口:要想吉利保平安,拆房迁地另盖楼——不宜动土!”桑明问:“先生为啥说这话?”申轩闭眼答道:“此处地脉属龙角之尖,盖二层必出事端。”桑明放下卦钱,怏怏不乐地回去一说,家人、亲戚和帮忙的议论纷纷,觉得这卦没道理,要说怕伤龙脉,盖一层为啥没事?又不是地基打得浅,再加一层有何不可?最后众口一词:“盖!”上楼板那天,鞭炮声刚响过不久,就隐隐传来一片哭声……猪娃跑到卦摊跟前,满脸恐惧地说:“好我的神仙叔呀,你咋算的那么准?一下死了两个精壮小伙子……”申轩表面上觉得毫不意外,内心却十分悲戚:“火中取栗,不知利害;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有一天,猪娃又在老龚耳边叨叨此事,老龚哼了一声说:“你申叔不光是‘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他那记性更非寻常人可比。你以为他在大街小巷爱溜达是瞎转悠?错……”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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