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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丽丽:《狼祸》里的觉醒者

2011-03-25 20:07 来源:雪漠文化网 作者:贺丽丽 浏览:60611488

  黑羔子是雪漠小说《狼祸》(中国文联出版社)中的一个人物,属于觉醒的一代。这种人在西部比比皆是。因为觉醒,他们不满现状;因无力改变生存环境,他们又只能痛苦。黑羔子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命运:父亲是他的未来,他是父亲的过去。祖宗几代人,都在沙漠里当孤鬼,但穷根并没有挖断。黑羔子和守旧的父亲老发生冲突,因屡遭皮鞭镇压而不改其志。当然,更多的“黑羔子”被“镇压”了,于是有了一代一代循规蹈矩的农民。
  黑羔子之痛苦根源在于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他有飞翔之心,而无飞翔之翅,便将所有仇恨倾泻于羊身上。其中,虽有羊“啃光了无数草包”的原因,也有对以羊为代表的农牧文化对自己束缚的仇恨。
  时下,对土地的感情已成为区分新旧农民的标志:老一代农民,视土地为命,动辄以命相搏;中年一代,已淡泊了对土地的感情,跟土地,只有你种我长的关系;青年一代,则不愿将生命维系在土地上。他们虽不像黑羔子那样诅咒土地,但努力割断与土地的联系,已成为他们的人生目标之一。
  黑羔子将羊称为黑色的咒子,将自己命运不能改变的所有原因都归罪于羊(何尝又不是土地呢。)他眼中的羊是狼,不仅仅因为它们将牧场啃为沙漠,也不仅仅是它们已异化,更因为它们将自己的生命紧紧地维系在祖宗设计的程序中。爷爷放一辈子羊,父亲放一辈子羊,他面临的,也将是放一辈子羊。在单调乏味的生活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上千年,无异于一日。黑羔子当然不愿这样活着。对他来说,那几百只羊既是财富,又是锁链;既是维持生机的饭碗,又是葬埋他生命的坟墓。他显然明白这一点,其厌恶感日渐强烈。他明白,只要家中有这几百只羊,他是不可能逃脱在沙窝当孤鬼的命运的。所以,当狼祸起时,他就将砸碎那锁链的机会和可能寄托在狼身上。他换羊圈,解栅门,但怪的是,那伺机报复的狼偏偏不去向他的羊下口。后来,狼咬了一些,黑风卷了一些,但剩的那些羊仍将他与大沙漠紧紧地拴在一起。
  清醒的黑羔子甚至拒绝爱情,他明白爱情和土地一样,是一道绳索。他的理由是:“我也懒得养儿引孙。我都活得土头土脸,活不出个人样,养了娃儿,也和猪没啥两样。与其养几头猪,不如轻省些活。”
  显然,他这只想高飞的鸟儿,是不想过早地套上绳索的。因为西部人老说:“娶个媳妇套了个罐,养下娃儿上了个绊。”
  生命的无常和易逝使黑羔子顿悟了,牧人们无休止地抢夺纠纷更使他厌倦,再加上对猪肚井命运的一目了然,他便孤注一掷了:
  “在黑羔子的叫声中,头上打着黑色印迹的羊一个个倒下了。……涌向自己的活物终于没了,黑羔子也懒得追那几只仍斜了身子逃命的羊。他抛下刀子,把羊捞成一堆,到豁子屋里,取来煤油拉子,拧去盖,朝羊身上浇了油,划根火柴,大火顿时腾起。有几个没死的羊,挣出火堆,披了火,逃向远处,虽仍发出咩咩声,听来却格外瘆人。
  黑羔子哈哈大笑。而后,是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哭。黑羔子跪在沙上,揪着头发,扯了声嚎。嚎了一阵,他又大笑着出了沙窝。”
  他走向何方?不知道。正如豁子女人说的:“想走哪,就能去哪。”他无异是走向理想走向未来。不久之后,别的牧人也将走出沙窝。但他们的出走和黑羔子不同,前者是积极地出征,后者是无奈地败退。其行为,自然也因相应的心灵产生天壤之别。
   黑羔子走向何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心灵的走出。    
               
                 -----选自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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