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传播的8½定律(一)
文/Taylor Clark
如果我也不好骗,你也不好骗,为何有些天方夜谭就经久不衰呢?
本质上来说,人们传播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是在试图理解这个世界。在俄亥俄大学,心理学家马克·佩佐(Mark Pezzo)进行了一项案例研究:学生们听说校园里有人得脑膜炎死了。故事迅速传播开来,焦虑的学生试图追究事实真相:“这是真的吗?”“你得脑膜炎了吗?”“据说校园里的人都得来次巨疼的腰椎穿刺,你听说了吗?”错误消息的大市场里,合格的谣言像流行病似的流存下来,而不合格的谣言很快就消亡了。如何谣言区分合格与否呢?或者说,成功的谣言有哪些规律呢?
1、成功的谣言让我们焦虑和情绪化。
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袭击了新奥尔良,城市被洪水淹没,也被谣言淹没了。充溢着焦虑和不确定的氛围里,滋生着可怕的谣言:洪水中有鲨鱼出没!恐怖分子在防洪堤布下了炸弹!体育馆里躺满了被杀的婴孩和成堆的尸体!
更不幸的是,国家级媒体把谣言当作事实报道了出去——甚至连新奥尔良的市长雷·纳金(Ray Nagin)都不明真相地告诉脱口秀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OprahWinfrey),专行屠戮奸淫的“几百人的武装团伙”正要进入体育场。然而,一旦洪水危机开始解除,调查员就发现几乎所有广为流传的故事都是假的。联邦应急管理局的医生甚至动用了18轮卡车准备运走几百具子虚乌有的尸体。他们倒是找到了六具——可没一具是被人杀害的。
为什么这些故事突然蹦出来了?恐惧滋生谣言。一个群体的集体焦虑越严重,就越容易变成谣言工厂。正如罗切斯特理工学院谣言专家尼古拉斯·迪方佐(Nicholas DiFonzo)所说,我们通过传播信息化解恐惧和未知。即便交流的信息是荒诞的,交流本身也能给人一种知晓事态的感觉,来平抚不安。“谣言的一大功能就是试图挖掘事实,让人知道该做什么。我从没像9·11事件过后那么惊惧。为了抑制恐惧,人们传播谣言。”
因此当9·11事件让大家惊恐地去寻求真相时,人们寻得了一大筐错误的传言,既让人害怕又荒唐到离谱——每五罐汽水里就有一罐让恐怖分子植入炭疽菌啦,犹太人早就知道有袭击所以9·11当天都不来世贸中心工作啦(实际上911袭击中15%的死难者都是犹太人)。
谣言少有积极的,因为我们天生倾向于接受消极信息。“人类总是更看重消极信息”,北爱荷华大学心理学教授海伦·哈顿(Helen Harton)说道,“这具有进化上的意义。知道如何躲避一头老虎比知道哪儿的花开得漂亮更重要。”
当然,大多数人都不用再担心挨老虎揍了,但是我们还会害怕类似炒鱿鱼这种事。所以我们把谣言传来传去,指望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
2、让我们惊讶,又照顾我们的既有偏见,谣言就能长久。
浏览一下那些被无数次转发的邮件,“一个人在酒吧醉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满冰的浴缸里,旁边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打电话叫救护车,否则你会死。”结果发现后腰两侧的伤口,原来双肾被偷走了。”“一个50多岁的教授,将他太太生完小孩之后的初乳放入了一个玻璃瓶里,然后用蜡封口放入一个盒子,打算等到小孩长大结婚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小孩。二十多年过去了,小孩要结婚了,教授把封印了二十多年的盒子打开,是一瓶红色的液体。对,是血。”
别信,两者都是玩笑之言。然而它们却像病毒式传播,仅仅因为生动劲爆,又没离谱到让普通人完全无法相信。它们与已有认识一致——犯罪分子很可怕,器官移植很紧俏,喝醉了以后会毫无知觉令人摆布;母亲哺乳很伟大,女人会分泌乳汁和经血。——只要内容不是太过火,很多人的常识就不会警醒。
简言之,我们总爱相信谣言。像米尔克森(Mikkelson)说的,“这些故事符合我们相信,或想要相信的东西,从而避开了我们的防备。”如果你认为金钱使人疯狂,那么你就更容易听信,在2007年美国高尔夫公开赛四天的赛程里,泰格·伍兹(Tiger Woods)租住豪宅,清空整屋,搬进自己的家具,就为了找到家的感觉。
即便证据已站出来反击谣言,人们仍会执迷于偏见。马里兰大学2007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只有3%巴基斯坦人认为基地组织与9·11事件有关。迪方佐说,“很难让他们相信他们的穆斯林同胞,基地组织,犯下了这一罪行。”
3、谣言传播,墙头草比影响力更“给力”。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救生员”(Life Savers)公司推出了一款名为“美味泡泡糖” (Bubble Yum)的儿童口香糖革新产品。以前的口香糖得嚼好久才能软到吹泡泡,可是“美味泡泡糖”拆包装之前就是软的。太完美啦,简直完美过头了。孩子们不禁想它到底为什么这么软呢?没花多久时间,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蜘蛛卵,它一定是拿蜘蛛卵做的。
这个流传在操场上的胡猜乱想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了铁一般的事实,“美味泡泡糖”巨量的销售额跌到谷底。谣言风起不到十天,“救生员”公司的高管通过调查发现,纽约地区一半以上的孩子都知道了。
不存在资源深厚的“操场信息巨头”,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巨大的“青少年口香糖专家”,蛛卵谣言之所以在孩子群里疯传,因为孩子是轻信的,而谣言借助轻信的人传播。在雅虎研究信息传播的社会学家邓肯·瓦茨(Duncan Watts)说,“关键在于传播信息的意愿,而非你拥有的地位或名望。”孩子差不多是逮着啥信啥,所以学校里谣言横行。其实爱轻信的成年人也一样,正是他们滋养了谣言。
4、谣言千遍成真理——哪怕是当谣言听的也一样。
某项民调显示,11%的美国人相信奥巴马私底下是个激进穆斯林,他拒绝宣誓效忠,还把手按在《古兰经》上。他还可能憎恨母亲,不喜欢苹果派。奥巴马是穆斯林的传说如此深入人心,《纽约客》甚至在封面上讽刺了它,画中新上任的奥巴马总统在白宫里,穿着全套穆斯林服装,美国国旗放在壁炉里烧了,墙上挂着本拉登的肖像。
如果秉持超自由主义的《纽约客》是打算借此凸显谣言之荒谬,可能要先请教下马克·佩佐。他发现,即使被告知这是无厘头的,也会加深对于流言的印象。“毋庸置疑,听得越多,信得越多——甚至是同一个人对同一件事喋喋不休的情况下,”佩佐说,“政客清楚这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宣传越多,人们就越倾向于相信它的确存在。连否认谣言都能帮助传播谣言。”
更令人头疼的是,重复谣言可以使人相信它来自可靠信源。斯坦福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关于“可乐罐上有老鼠尿”这个谣言,被试者听得越多,越认为其出自《消费者报告》(Consumer Reports),而非八卦杂志《国家询问者》(The NationalEnquirer)。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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