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苦”而歌的智者——读《大漠祭》有感

 

为“苦”而歌的智者

 

——读《大漠祭》有感

 

文\俞泽雄

 

当世界的一切如风地飞逝在人们的记忆时，雪漠老师用二十多年的心血，书写了《大漠三部曲》，把西部那段即将尘封的岁月定格在历史扉页上，在读者的眼中，这一经历可谓痛苦艰辛。当我们带着一份虔诚、敬畏，进入书中，故事情节，字里行间，无不透着西部农民生存的苦困，而在这种“苦境”中挣扎，最能体现人的生存本能，最能透视事物的本质，而最终的目的，就是找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于是，对西部“苦情”的描述，贯通《大漠三部曲》的全过程，以“苦”为核心的人物心灵刻画，更是淋漓尽致地记录着这段历史的真实。

 

在《大漠三部曲》中，以描写“苦”最为感人的莫过于《大漠祭》。不管是老顺为家人的生计而疲于奔命，还是孟八爷沙漠里逮狐。也不管是莹儿向往自由恋爱的相思，还是五子得疯病，无钱医治，被父亲瘸五爷抛去，诸多的“苦”林林总总。最底层的西部农民生存环境之恶劣，生活条件之窘迫，精神迷惑之困顿，把“苦”的画面，是那样悲切、憨厚、简朴地记录下来。当白福听信齐神婆的谣言，“引弟煞气大，会克人，死的几个，都是她克死的。”为求平安，竟将自己的亲骨肉（女儿引弟），骗到冰天雪地的沙洼里，活活地冻死。得知女儿引弟已被冻死，“兰兰阴阴地瞅一阵白福，又阴阴地瞅一眼地下的八仙桌，猛地，她厉叫一声，扑过去，小腹撞向桌子角。一声惨叫，兰兰晕了过去。当夜，她就流产了。”又当灵官用三轮车，把憨头从医院里接回家时，他知道，“这是憨头最后一次在凉州大街上转了。他心里一阵阵疼。”为满足憨头的生前要求，灵官破天荒地陪他逛了文庙。回到家，憨头笑了，是真笑，但这笑像流星。《大漠祭》书中，这“苦”境的描述，形成了人们一串串刻骨铭心的叩问，而至看清这世上，还有这样一道别样的风景，一道与繁华喧嚣、物欲横流不同的景象。

 

《大漠祭》书中的“诉苦”，在解说西部的真实，就是揭示人性的真实。当人像牲口般生存时，人的思想、行为轨迹再真实不过了。在“苦境”中，我们既看到了西部农民生存中的无奈叹息，又看到与命运抗争中所沉淀的坚毅不屈、淳朴敦厚，无时不在老顺、孟八爷、瘸五爷、憨头、莹儿、兰兰等等人物的身上体现出来，他们是西部传统文化的代表。为西部农民的“苦”而写，其根本目的并不仅仅是把“苦”的景象，当作岁月的素材，记录在案。而更重要的是，剥开“苦境”背后，西部人那层有血有肉的灵魂、人性基因和生存密码。为此，让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雪漠老师为“苦”而作，为“苦”而歌的用苦良心。在东部人的眼里，西部人是在“苦水里泡大的”，可雪漠老师却认为：他们对西部并不了解，这种不了解甚至变成了一种非常深的误解。误解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西部人认为非常优秀的东西，东部人却认为是一种愚昧。

 

深刻分析《大漠祭》书中，对“苦境”描写的背后，折射出西部人追求生存的理由，恰恰是在“苦酒”里所酿成的，也正如雪漠老师所说：“世界的一切都是调心的营养”，不正是在这片物质贫瘠的土壤里，滋生了凉州贤孝、大手印等文化精华吗？《大漠祭》对“苦境”的描述，是那样的真实、自然、细腻，从生活琐碎的小事，到人命关天的大事，无不涉猎。最让人心灵震撼的是，对人物的刻画，十足的原生态呈现，留在读者心中那种悲切感，难以忘怀。故此，使人不得不深思地叩问自心，是什么感动了自己？

 

试想，《大漠祭》书中，若没有对苦难的真实描述，若没有对这片土地的深情眷恋，若没有对西部农民的“苦”而歌的智慧奉献，就不可能有后来《大漠祭》的成就和撼动读者的热烈效应。

 

为“苦”而歌，是《大漠祭》一种智慧的叙事方式，是把凉州贤孝和大手印文化融入于作品当中，于是，它就有了大爱、大善的精神元素，就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为“苦”而歌，为我们呈献了一种“凄美”，一种大爱之美。为人性而歌，为善美之歌，为灵魂而歌，唱出我心中那首《大漠心曲》——

 

残阳半张脸露在沙丘背后

 

一支驼队朝西艰难前行

 

守在南山的彩幡风铃

 

敲着千年不变的梵音

 

寂寞悲凉何曾契入喇嘛的胸膛

 

漫天风沙呻吟不完祖辈的曲儿

 

拉朽残墙怎挡得住西域卷至的高寒

 

土坯毡房 马粪暖炕

 

窗户鸳鸯 污垢老脸

 

一起落在这扇陈年的门槛

 

清晨大亮

 

老狗趴在草垛里半眯着眼

 

与主人同享一天的希望

 

打井挑水 套车赶场

 

山药蒸馍 割草放羊

 

绑在腰间的布袋子

 

藏着莹儿胴体的春光

 

今虽别家园

 

凿上纯情印记仍是今天的灵官

 

逮狐挼鹰 风餐露宿

 

打麦捻绳 夯土垒墙

 

追逐那生存的时光

 

把将要尘封的煎熬

 

与流年的苦难一起

 

写进三弦曲谱

 

还有沙窝夜空月儿

 

窥见了每次狂欢的浪漫

 

大漠深处 老顺故乡

 

干枯 落寞

 

坚守 放荡

 

沥沥黄沙掩埋了多少贫瘠

 

鲜为人知的故事今又传唱

 

大漠深处 人间沧桑

 

流走的 是岁月

 

留下的 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