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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长歌中的悲悯与叹息

2011-02-24 16:34 来源:北京晨报  作者:雪漠文化网 浏览:65007713

 他们长久生活过的西部广袤大地,给了他们的笔苍凉、刚健与雄浑,也给了他们的心与这土地同样的律动。贾平凹、于坚、杨志军等名家的“私家地理”,集结成《西部地理》一书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本周全面上市。名家的随笔小文,读来有种浓缩的味道,曾支撑他们写作一部长篇的情怀与思考,一览无余地凝练于此。当然,写景状物,书中可收获美感,可俯拾金句,但最为凸显的,仍然还是人,人与历史、传统、自然、信仰的关系。那些已稀缺的粗粝、质朴,在西部的大地上,艰难地守着它的浓郁,也如一面小小的镜子,映照着现代、文明的困惑。

  在贾平凹的《拴马桩》中,你能读出西安这城市沉积下并流转着的历史感。就像他清晨在拴马桩石雕前固定的静思功课,“这些千百年来的老石头一定是有了灵性的,他们曾经为过去的人所用,为过去的人平安和吉祥。在建造时有其仪式,在建造过程中又于开关、就位上有其讲究,甚至设置了咒语,那么它们必然会对我的身心有益……它之所以是文物,是辗转了无数人的手,与其说人在收藏着它们,不如说它们轮换着收藏着人。”而在这辗转中,却有些什么无疑是流逝了的,就如留下了那么多拴马桩,而在关中平原上,却再无奔驰的马。“好多东西我们都丢失了,不,是好多东西都抛弃了我们。虎不再从我们,鹰不再从我们,连狼也不来,伴随着我们的只是蠢笨的猪,谄媚的狗,再就是苍蝇、蚊子和老鼠。西安的旅游点上,到处出售的是布做的虎。我去拜访一位凿刻了一辈子石狮的老石匠,他凿刻的狮子远近闻名,但他去公园看了一回铁笼里的活狮,他对我说:那不像狮子。人类已从强健沦落到了孱弱,过去我们祖先司空见惯并且共生同处的动物,现在只能成为我们新的图腾艺术品。我们在欣赏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更多地品尝到了我们人的苦涩。”

  杨志军在水的清澈和青草的踪迹逐渐消失中,感受着青藏高原上草原的悲伤。当它通过长出狼毒、通过充满瘴气的牛粪说出它已不能放牧时,人们却总是违拗它的意志。马都知道,“只吃两寸以上的大草,两寸以下的小草它决不吃一口。为什么,因为小草根浅,稍微一拽,就会连根拔起。马知道,连根拔起的吃法是断子绝孙的吃法。”而人,“往往已经做绝了和自然势不两立的事情,虽然懊悔得要死,厚着脸皮想恢复关系,但已经来不及了。”于坚则在充满神奇的云南温泉中,叹息着神奇在现代的标准面前,无奈地“自惭形秽”。“过去的大地之上,没有干净这种概念,文明的干净一词是相对于大地的,大地是带来污秽的东西,藏污纳垢,‘土得掉渣’……世界关于云南的想象绝不是工业、豪华、财富、浴缸、标准答案这些东西,而是神奇和落后!神奇永远不是时髦。神奇来自最古老的世界。人们其实对神奇不以为然,因为神奇是落后的,所以他们把本地一切的神奇都改造成现代化的大众浴室,并以浴室为标准,改造那些温泉的神奇之处。”

  “他们只是在进入温泉的时候体验着着力于周身的神奇……温泉令人们成为歌手、情人、朋友、诗人、艺术家和巫师。”在传统与现代、自然与人类、质朴与文明仿佛力量悬殊的境遇中,作家们在书写着那些我们失去的东西,活泼的、有生命的,在西部那片广袤的大地上,鸟儿在温泉边梳理着它的羽毛,青草在阳光下挺拔生长,那些让我们成为歌手、情人、朋友、诗人、艺术家和巫师的东西,重塑强健灵魂的东西。

转载http://www.morningpost.com.cn/bjcb/html/2011-01/29/content_74874.htm 《北京晨报》2011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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