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雪漠《羌村》:探秘云上的烟火人间
文/徐静
“我写作的意义是读者,我愿意把心交给读者。”这是雪漠老师在“云朵上的西部往事”——长篇小说《羌村》新书分享会上说过的一句话。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是一位高产作家,也是一位擅长讲故事的高手。从《大漠祭》到《一个人的西部》再到《凉州词》,“西部”一直是雪漠老师创作的主体。《羌村》是雪漠暌违三年、精心打磨的长篇文学作品,是一部色彩浓郁的悬疑、推理、历史、文化小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羌村》采用双线叙述法:一条线是叙述者“我”的采访进度;另外一条线是一路上的际遇与主人公龙多格热的人生轨迹。作者在文中将两条线相互交叉进行推进,同时将历史传说与现代生活虚实互相结合,还将诸多西部地域文化元素和故事情节融为一体,最后呈现给读者的是一本厚重与别致、复杂与凝练、辽阔与细腻并存的质感和鲜明艺术个性的作品。
其实我最早认识“羌村”,是在杜甫的诗词里。一个深藏在陕西富县山沟里的小山村,而雪漠老师文中所虚构的“羌村”是指如今的甘南。虽然我没有去过甘南,但这炳镶嵌于西北边陲的如意,始终散发着不朽光芒,让我对那里的一切充满着好奇和崇敬的渴望。
每个国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西部”。而提到西部文化,雪漠以及他的众多作品,是不可绕过的一个重要文化符号。一个特定的地域对于作家而言,一定是其“肉体与精神的根据地”,是其写作的“灵魂原乡”,譬如商州之于贾平凹,高密之于莫言。西部之于雪漠,也是建立在这样的价值和意义上的一个精神坐标。从《大漠祭》到《一个人的西部》再到《凉州词》,故乡——西部,一直是雪漠创作的主体。他曾说:“我是一棵扎根在西部的树”。所以他总是以深情的目光望着自己成长的地方,以坚守的姿态,向世人展现着中国西部的神秘之美。
《羌村》中的“羌村”,虽然是雪漠虚构了一个西部乡村,但他却像导游般引领着读者将视角带回七十年前的历史时空,用文字将一幅神秘、淳朴的西部乡村生活、人文图景徐徐展开。同时也为读者奉献了一个内核并不复杂,但非常精彩的故事,呈现了以主人公龙多格热和妙音为代表的“羌村人”的心理特质与文化人格,显示了对特定时空中的人性与人生意义的深度追寻。比如书中所描绘的两种疼痛:一是龙多格热之痛;二是妙音之痛,特别是妙音最后的自剐,用极端的方式表达了无我之爱与自我救赎。这不正是一种对“生命意义”和“人性”的探寻吗?
生于斯长于斯的雪漠,以其出生地西部为写作样本,通过“我”的调查,在试图还原龙多格热的人生轨迹时,也呈现了西部羌地的历史文化,包括那里诸多传奇的人和传奇的事。细数西部神秘古村的宗教生活,政教纷争,也写了牧民生活的日常,还描述一些异于汉族的伦常,比如羌村姑娘可以未婚先孕,可以一女嫁二夫等等的习俗。深情再现了一个村庄几百年来的时代变迁以及余味悠长的地域文化风情,形成了颇具“西部”特色的系列小说。
虽然在《羌村》中看不到中心思想,看不到技巧,但是里面的人物却是鲜活的,故事也是生动的,文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恰恰是生活中流动的一部分。这些东西,好像也根本不需要运用传统意义上的“写作技巧”,他需要的是一种“激情”和“热爱”。我想,“创作”之于雪漠就是“热爱”。俗话说“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爱”,所以雪漠对书中人物的爱与对故事的激情才会喷涌而出,书中一个又一个的时代才会被定格。艾青曾说:“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此句话在雪漠身上也得以体现。只有在深沉的爱之下,才能深切地感受到一块土地的疼痛,才能去理解它。土地会有埋藏在历史深处的伤疤,伤疤已经被岁月掩埋,但疼痛依然存在。
在阅读《羌村》过程中,我还发现除了龙多格热和妙音外,文中勾勒出的小人物多达数十个,但其中每个小人物的命运,包括他们每个人的生命世界都是饱满的,都有着广阔天地。比如春妮、毛旦、红豺、二炮还有阿柱,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轮番出场,他们有疼痛、有尊严也有爱恨情仇,然而他们的命运又相互交织纠葛着……小说中的描写也体现出对这些小人物的尊重,这个发生在“羌村”的故事关乎普通人的爱与恨,其中厚实的情感和人性的力量是普世的,从而也让这部小说具有了世界性和可读性。
读完这本小说,还会发现,一种大悲悯始终在文中流淌着,字里行间洋溢的都是爱与智慧。这是一部用文字建构的文化廊桥,将现实与虚构连接起来,向读者表达了作者在创作上的一种责任感。他用爱与智慧介入生活,介入事情,影响所能影响的人,恰是这种侠义精神的血性与担当,责任与勇敢,才铸就了雪漠文学作品中的精神密码。
当一千年前的羌笛,开始淡出历史,渐渐远到了记忆之外,远到了荒远的时间之外,化为一抹沧桑的晕斑时,一部《羌村》如同一段西部发展史缓缓而来,默默诉说岁月留下的故事。文中既有对英雄的赞歌,也有对苦难的怜悯之心,更有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之情,还有对信仰的哀歌之殇,像一股强大的激流,激荡着读者的探寻之心。
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西部村寨,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部书打开一个世界,也打开了尘封的时光。《羌村》写的是云朵上的西部往事,也让读者看到了云朵上的烟火人间。
“羌村”是虚构的,但西部是真实的,我们对爱,对人生价值,对生命意义的不懈探寻,也是真实的。愿“羌村”能成为每个人精神上的力量源泉,愿我们都能成为掌灯人,照亮自己、照亮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