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西部村落神秘面纱
——读雪漠《羌村》有感
文/孙宏
巍峨的山峦,古老的村寨,原始的游牧,痴缠的宗教信仰,村落间的爱恨情仇,这一切,都让羌村弥漫着神秘和肃穆。
这是一个关于复仇和救赎的故事。龙多格热的传说很多,这个羌村青年的一生,传奇而悲伤。到底是神灵还是厉鬼,人们众说纷纭。故事便随着作者深入羌村,对龙多格热的人生追寻而展开。
在我眼里,龙多格热是个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汉子。他是英雄,是正义,是很多羌村人的信仰。他用满腔热忱和血肉之躯,守护着阳寨的尊严,守护着阳寨人的命。阴寨的兰猞猁醉酒后大闹龙斗寺,龙多格热单枪匹马,与他大斗一场。不伤他性命,只带回二百四十头牦牛,为阳寨争了脸,也让兰猞猁心服口服。
忠义之士,难逃奸邪所害,自古如是。龙多格热的勇猛和强大,使他成了村寨各派权力争斗的牺牲品,而他的善良和忍让,也亲手将自己埋葬于那莫须有的罪名。行刑场的十字架上,那装满石块的篮筐,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扯成两段,对这世间的绝望,化作两滴清泪,缓缓从眼角滑下。自此,龙多格热的冤魂,便盘旋在羌村的上空,久久不肯离去。
龙多格热是悲惨的,可他又是幸运的,有那样一个女人爱他铭心刻骨,不惜用自己的一生来救赎对他的爱。整个故事最温情的,就是妙音和龙多格热新婚后甜蜜而短暂的那段时光。妙音的崇拜和爱慕,龙多格热的宠爱和心疼,一举手,一投足,这世间最美妙的爱情,亦不过如此。
龙多格热死后,妙音的生命里只剩下复仇。熊熊的火焰,炙烈地燃烧着,吞噬着她的灵魂,也让她的心,彻底迷失了方向。如果说,为了复仇改嫁给红豺,是妙音的无奈,那么,对二炮的利用,便是妙音真正的悲剧。二炮的深情和忠诚,融化了妙音的心,这个痴情的男人,走进了她的内心,成为她再也无法割舍的梦魇。为了帮妙音复仇,二炮葬送了前程,也将自己送到红豺的刀下,羌村空幽的山谷又多了一个悲戚的游魂。
二炮被剐的时候,妙音在家中将自己拦腰绑在柱子上,用刀将双腿肉一片片割下,将自己剐成了半副骨架。她用这种方式,和爱人隔空相望,陪他受难,共赴死亡。这血腥的画面太过悲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妙音的自剐,有没有对龙多格热的愧疚?用一生为他复仇,却在复仇后背叛了他,到底是救赎还是自虐,这个女人,终究是个谜。
妙音,让我想起了高尔基笔下的海燕。顶着狂风暴雨的摔打,挣扎向前,只因胸中熊熊火焰,复仇的火焰。又不似海燕,在一轮轮残酷现实的暴击下,这个无助的女人,终于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选择用自残来反抗,反抗那世俗的悲凉,人性的黑暗,命运的捉弄。
书很厚,五百来页,现实与追忆的交织,随着老钺师的布施一幕幕展开。权利,争斗,仇恨,爱恋,在这块土地撕心裂肺地上演着,令人窒息,却欲罢不能。
雪漠的文字,古朴苍凉,凄美空灵。西部文化的那股野劲儿,扎根一样渗入字里行间。好像那延绵的山脉,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传说,又似那无尽的苍穹,吟唱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读完本书,思绪久久不能安宁。那高耸的崇山,缭绕的云雾,悠扬的羌笛声,似乎都在将我召唤。西部文明,多少人心里的梦,愿终有一日,能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