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柏林寺到樟木头(上)
文\明宙
每个参加过雪漠(XueMo)禅坛的人都有自己的一翻经历和因缘,而我却是在经历了一翻宗教洗礼后,才最终在这里找到了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
一、宗教体验
记得,我最早接触到与宗教有关的东西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那时一本蔡志忠的《列子说》吸引了我。从那之后,我几乎买了他全套的作品,其中最感兴趣的还是《禅说》和《六祖坛经》中的小故事。但后来,对其中的故事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疑问,比如为何喝茶?看风景都能悟道?仿佛修行就是件闲情逸致的雅事。
但漫画是解不了渴的,从那时开始,我不停地在书店里搜寻能让我明白的佛教类书籍。在这个过程中,我从读书中获得了欢喜和一种理解上的明白,但最终让我多少心里有些释然的是吴立民先生写的《楞伽经讲记》,里面用如来藏的观点解释了佛性,让我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佛教面里最精华的东西。之后他又用九乘次第来说明大中观、大圆满见是诸佛见地的顶峰。虽然现在看来,这种观点有些偏颇,虽然各宗有见地上的差别,但这种差别也仅仅是显现在入门的方法上,究其精神都是一样的。
可能因为这次讲记是在柏林寺所讲的原因,使我后来有幸参加了那里的“生活禅”夏令营。在那次短短一周的寺院生活中,让我体验到了一种禅者的生活,一种未曾有过的清凉。每天所感受的是远离尘世的清凉和专注在心灵上的一种喜悦。以至于回来后的多日中仍然沉浸在那种喜悦里。那是一种纯真的,没有任何杂念的融入其中的感受。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佛教所真正表达的一种境界。雪漠(XueMo)老师说宗教体验是宗教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的,没有宗教体验就感受不到更深层次的宗教内涵。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体验,才让我的人生有了一次次的改变。
二、大神通士
回到家后,我的心久久不能抑制那种心灵的愉悦,于是我开始在网上组织一些和宗教有关的活动,比如放生。当我真正和一些寺院去接触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事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纯粹的利生行为背后也是要有相应条件的。但那时我无法理解一些所谓的宗教的规范。尤其,在宗派间又存在不同的说法和规范,更让我萌生退意。后来,我干脆放弃了自己组织,转而去参加一些有规模的放生活动。
在那里,我认识了第一位密宗的师父,他是一位疯癫的瑜伽士,也就是有神通的大成就者。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他的弟子在向我们介绍过他后,我对他升起了非常大的信心。我没想到,原来在书中看到的大成就者竟是这个样子的,从外表上看,他一脸的虬髯,大鼻阔口,真有些大瑜伽士的意味(有时我感觉他和雪漠(XueMo)老师像同一个人,不仅是形似,更有很多神似之处)。他所谓的疯癫,并不是表面上的比较疯而已,而是行为上彻底的疯癫,完全超越世俗行为规范概念的那种。听说他可以把吃下去的鸡再让他活生生的跑开,他可以用枪打烂自己的头再复原,在家乡他经常做这样的表演。他是当地政府唯一允许配枪的人。他在的那段时间经常去肿瘤医院,喝过酒之后,就用金刚杵为病人治病,显示了很多大神通。但有时,他也会跑到大街上去抱女人,亲近的人说他没有任何概念,这个女人可能和他有缘,看到她有业障才会那样。他从来不讲法,但从行为上却给我十足的震撼,我试图从他的行为上来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菩萨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位上师,他在行为上所表现的境界,我只能高山仰止,完全学不来的。
三、出离与偏离
我的第二位老师,还是在那个道场的因缘。虽然说《楞伽经讲记》的见地很高,但我无法由此而得到一种悟道的体验。瑜伽士虽然神通很大,但无法让我模仿他的行为,可以说他们走不到我的修行生活中。我通过一位师兄了解到他的上师。他的上师是当时我认为能够把见地与修行结合在一起的一位成就者。虽然我并没有皈依过这位师父,但他及他的弟子的行为还是深深地影响了我。他们的法门也是一种类似直指心性的方法,他们所修的也称为大手印(Mahamudra)。从传承上,他们自称属于噶玛噶举,但他们上师的法也并不是来自这个传承体系。当时,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他们的修行方法。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所说的大手印(Mahamudra)更多的是一种行为。举个例子来说,帝洛巴为了考验那洛巴的信心让他从悬崖上跳下去,那洛巴毫不犹豫地就做了,他对上师的信仰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生命。这种行为本身并没有错,但他们却把它的作用无限地扩大化了。在这种扩大化的同时真理便被歪曲了。列宁说:“真理向前迈一步就是谬误。”这位上师也会用类似这样的方法去对待自己的弟子,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打碎弟子的执著,这在道理上是讲的通的。我也很佩服这位上师的智慧,但后来我发现,这些弟子并没有因此减少执著,反而增加了他们的我慢和法执,心态上更是不把其他宗派放在眼里,他们所犯的错误就是夸大了一些宗教行为的作用,同时,又不去对治自己的心性,更把这种行为放在了真理的层面。
这是我在读了雪漠(XueMo)老师的书后才有的反思。
那时,我也迷在其中,而且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为他们所说的出离而放弃了工作,在一个地方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我认为为了信仰必须要这么做,即使错了也不后悔。但是,我真的错了。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得到的那种信仰,于是生命的天平不再平衡,我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失重。我无法回到社会,也无法将自己融入到自己的信仰中。唯一支撑我的是我在书中所理解的真正的佛法,我才得以从某种巨大的失落中回到自己的身体。
离开他们后,我最常做的梦就是,每天被魔追来追去,我跑到一个地方,就会被魔找到,然后我再跑。就这样,每天都做类似的梦。那时的我已经彻底成为了宅男,我害怕出门,害怕看见认识自己的人,害怕看见自己父母,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心里的痛,这让我更加难受。这仅仅是心灵上的痛苦,不久在生理层面也出现了问题。由于心情长期郁郁寡欢,我的内分泌系统亮起了红灯,血糖失去了控制,居高不下。那时,我曾写了篇文章描述了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转发到噶举论坛上。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这篇文章,我在那个圈里还出了名。这种出名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但也因此认识了一位好心的居士,他同情我的遭遇,没事就带我出去参加一些宗教活动,排解我心中的苦闷,此外还介绍了一些工作,我到现在仍然很感激他。多年后,我又碰到了当年的那个师兄,他和我谈起的不再是修行上高深的见地和惊世骇俗的行为,而是股市中的沉浮起落和身在其中的游刃有余,那个充满宗教情怀的激情汉子不见了,但唯一不变的还是言语中那种“自信”。现在想来,正是他的那种“自信”感染了当初的我,让我做出了为之骄傲,也为之失落的人生选择。世事变迁,恍然如梦。当初我们为了同一的信仰曾不分彼此,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相同的话题。无常在不知不觉中主宰着人们的命运,很多人在不经意间就磨灭了自己的梦想。这不尽让我感叹,不被外物所累,自始至终地坚持自己的信仰是多么的重要。
就这样,前前后后三年过去了,我才总算走出阴霾,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和相对稳定的生活。在这个过程里,我认识了很多人,有信佛的,也有不信的。不信佛的人大多对认识的一些宗教人士敬而远之,用个“敬”字已经很客气了。他们多数对身边的佛教徒有负面的看法,认为他们大多精神不正常,经常神神叨叨。我深以为然,这种现象基本上在我接触的佛教圈子里是个共识,也是不愿提及的事情。
看了雪漠(XueMo)老师的书,我才恍然大悟,没有正见才会让一些人变得比不学佛的人还差,还愚痴。并不是因为他们做事没有底线,他们也深信因果,但他们没有正见,执著于心性之外的一些东西,结果越修越偏,甚至入了魔。我认识的一些学佛的居士,大谈佛法如何如何,满嘴“佛话佛语”,我总是深深哀叹,学了佛就不能说点正常人能听的懂的话吗?到现在为止,我从来都不敢和不信佛的人说自己信佛,所以也少有知音。这种疏离,让我总有种莫名的孤独。但我一直都坚信,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就一定有在世间层面上体现出来的“佛法”。只是我们没有一双慧眼窥探出来而已。
四、错过的机会
还有一位上师也是通过一位师兄认识的,他是汉地人,曾在柏林寺出家,后来去西藏求法,在五明佛学院呆过一段时间。我认识他时,他在五台山附近建立了自己的道场。之所以说是在五台山附近,因为从他那里到五台山沙河火车站几乎要一个白天才能到。而且有很长一段路需要步行才能找到搭顺风车的地方。这位师父所传的法叫“直传大圆满”,不需要加行、生起次第、圆满次第的修行直接传授大圆满法,超越一切的语言文字和一切灌顶。我当时一直向往得到最高的那个东西,那种心情真地迫切至极。
因为弟子们要闭这个大圆满关了,我恳求上师传我法参加闭关,上师开始是不同意的,没有谁第一次来就能得到这样的大法,求了几次,师父只是说再等等,后来我真的急了,干脆写了遗书,死也死在里面,把后事都交代了,上师可能被感动了,于是让我参加了大圆满的闭关。现在想起来,上师当时也是一种无奈,满了我的愿,随顺了我请求。其实我是没有资格的。当时闭关是很严格的,几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用白布隔开,不见面,也不说话,每个人只有一张床,一件批单,一个钵(吃饭喝水),每天中午上师带着弟子来送饭,不说话,只是把饭递进去,之后就走。大小便当然也在屋中解决了。我从来没有闭过关,也不知道闭关修什么。说来惭愧,那时纯粹是抱着一种体验的心态去的。闭关前,上师把弟子分成几组分别叫进去传法,我和另一个居士一组排在最后。叫我们进去的时候,上师把这个直传大圆满法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其实我已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了。正准备等他正式传法的时候,突然,上师大喝一声,当时我被吓了一大跳,但心中却没有恐惧,而是如如不动,了然分明的感觉。就在这时,上师说,好了,带他们去吧。我们出了门,各自来到自己的关房,不知道为何,当时师父突然的“一喝”,我对此并没有任何的疑惑,但要命的是我其实也并没明白这“一喝”的真正含义。很快,七天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就算再闭七十天、七十年也是没用的。因为我并没有真正明白。于是,这次闭关的宗教体验,也仅仅是个觉受,并没有帮助我提升心性。
在这之后,我陆陆续续地又见了他几次,但他所传的东西,我始终没能得到。那“一喝”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甚至能想起来那时的心理状态和感受。但这种体验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也不可能复制的。有点类似禅宗的棒喝。我后来想,“一喝”能悟道的,应该具备很多条件,比如信心资粮,再加上上师的开示,这两样那时我都不具足。也可能我当时那个境界根本就不是,所以,上师没有开示。我虽然对法有信心,但却忽视了对上师的信心。
多年后,看到雪漠(XueMo)老师所说的信心的三个条件:即对上师的信心,对教法的信心,对自己成就的信心。我才明白,第一位老师,有信心但没有传法;第二位老师,对上师和法都有信心,但后来发现了问题,放弃了;第三位老师,对上师没信心,对法有信心。没有信心就是资粮不具足,知道了这一点,多年的寻找,也算没有白费。我终于知道了信心的重要性,我知道,虽然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老师,无论顺也好逆也好,他们都在教我很多东西,都是在让我放下,但愚痴的我没能很好的对治心中的执著,一再的错过了,在没有信心的时候,学再多的法都没有什么意义。
我其实是在等待,等待我生命中真正的上师……
附:“雪漠禅坛”现场听讲申请表.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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