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老乡亲——致《猎原》

 

我的父老乡亲——致《猎原》

文\杨玲娣

 

孟八爷——忏悔的猎人

 

老山狗走了

你也要走了

把陪伴几十年

带给你荣耀的紫檀木枪

抛入火堆

还给猎神

“再好的枪，也是凶器”

你决然地说

火能带来光明

也能掩盖罪恶

为何那狼和狐子挣扎时绝望的眼神

总在你眼前浮现

一瓢清水哗哗地浇来

你仔细洗了手

仿佛洗去陈年浓浓的血腥

“这井，填了吧。省得扯心。”

——你说

牧人们却无语

“心明了，路就开了!

你像一位智者

重复那句话

 

豁子女人

 

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

羊毛贩子把你卖给了豁子

你图个安稳，落个清静

一头扎进了沙漠

心甘情愿做一个没有名份的女人

豁子女人

你这沙洼里头最风骚的花儿

你知晓那些牧人对你垂诞三尺

你敢爱敢恨有担当

天名字 地名字

最后名字比身子烂得更快

你笑着说

死后的豁子被封为“井神”

虽然那井里已经没有了水

走出猪肚井的你

哪儿才是你的安身之处？

 

黑羔子杀羊

 

你挥舞着刀

走向自己的羊群

——这些披着羊皮的狼们

在你心头像一个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

你以为杀了这群打着黑色印迹的羊

你就可以逃离这猪肚井

逃离祖辈养儿引孙的大漠

逃离那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

就像你一直不敢面对拉姆

他们说你无情

你懒得追那几只逃命的羊

拿了煤油拉子

焚烧那些剩下的羊

你时而大笑 时而大哭

没了羊群的你

终于走出了沙窝

 

拉姆之死

 

仙女一般的人儿 拉姆

在你眼里只有那个

怎么也捂不热

长着石头心肠的黑羔子

你飞蛾扑火一般 不管不顾

烈焰能融化祁连山顶的冰雪

却怎么化不开 黑羔子心头的忧郁

黑羔子的心哪 比天高

那天你换上了艳丽的藏袍

没有等来驮你当黑羔子新娘的神鹿

却为了救一只马鹿受尽凌辱而死

黑羔子搂着惨白的你

他撕心裂肺的呼唤

——“我的拉姆，我生生世世的妻”

美丽的拉姆天葬台施身喂鹰

梦一样消失了

另一个拉姆永远活着

在心中

 

炒面拐棍和炭毛子

 

一个为护井跳了井

一个要填井被推下了井

一个懦弱无能

一个凶悍霸道

一个被豁子女人髂过的懦夫

一个煽动着仇恨种子的“精英”

却不知弱小和强大

——殊途同归

逃不过这无常

争来斗去终究一场空

天也空来 地也空

你也空来 我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