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呓语《娑萨朗》

2021-09-18 21:06 来源:www.xuemo.cn 作者:王奔 浏览:14477897

 

呓语《娑萨朗》

\王奔

 

一部旷世奇著——《娑萨朗》,历经五六年的创作与修改,终于在这个注定的时间段问世了。相信,这是雪漠老师又一次投到文学界的一枚“重磅炸弹”。融文化于文学之中,正是雪漠老师常用的创作手法之一。这部书集文学的形式,戏剧的叙事,历史的宏大,电影的画面,哲学的思辨,科学的探索,政治的游戏,真理的传播,人性的拷问,终极的超越等等于一体……又是一部无法以常规类型界定、划分的文本巨著,正所谓文无定文、法无定法。面对这座全息宇宙火山的喷涌与壮阔,笔者其实哑口无言,多说一个字也多余,但是习气发作,只好喃喃呓语。

一、呓文本篇

也许,这部大书以史诗的面目出现,就注定了她在阅读的金字塔塔尖的位置。历史,是时间流淌过的证明;诗歌,是灵魂最抽象的表达;二者结合的史诗,应该是文学界的最高或者最终表达形式了吧。

这部书的文字,打破了东、西方用词的界限,也混合了文言与口语。方言和学术用词互相交织,古语与网络词汇纵横捭阖,自由的有些不像话,通俗的超过了史诗概念自身的限制,几乎造就了一个阅读无障碍的文本,这对本书的外文翻译也是一种方便。

《娑萨朗》的内容,是一种全息叙事:时间上来说,开篇开始,就是一种没有纪元的混沌感,读者会感到是上一个文明崩析前的末世,所以文本开始于无始以来的某一个时间线上的质点,换句话说,当阅读第一本的第一句话开始时,读者就会感到故事已经开始了很久很久……开放式的结尾,又会令读者感到阅读无法完成,因为“文本”并没有因文字而真正结束,有可能真的阅读完吗?当然不可能……东方有位先哲曾经说过:在虚空中,时间是不存在的,但在物质世界,时间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部大书无疑是超越时间的。

从空间上来说,笔者没有细数八本著作出现过多少空间,但绝对超过两位数,有的空间独立存在,有的空间互相联通,有的空间拥有自己独立的时间,有的空间里根本没有时间,而文本中所表达的最高理想,或者主人公之一已经到达的最高境界,则是所有空间的同一性与无障碍,从这个方面来讲,这部大书无疑又是超越空间的,对时空的超越,奠定了这部书在史诗中的独特位置。在人类文明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一切存在与显现都依托在时间、空间之上,所以对时间、空间的超越就可以被看成是对存在与显现的超越,勉强用文字来表述这种理想状态,大概可以称之为:绝对自由。

二、呓寓言篇

寓言是真理的文学装扮,没有哲学那么枯燥、晦涩,没有教条那么按部就班。虽然《娑萨朗》的出版定位是史诗,但她的确是寓言史诗,文本中的几十个人物、几百个场景,几千场戏剧,几万个矛盾,还有无穷无尽的衍生与读者的心理补偿都叙述着一个混沌的巨大寓言。从寓言中的戏剧性来看,倒也并没有超出传统戏剧的核心、终极问题,用戏剧祖师爷莎士比亚的话讲就是:生存与毁灭。本寓言胜于戏剧的地方就在于提出了超越,则核心升华为:生存、毁灭与超越。

寓言的背后既然是真理,则寓言当然具有现实主义作用,所以笔者作为读者而不是行家,想当然以为把《娑萨朗》品读为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科幻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甚至浪漫主义等等都无可无不可。这里有一个小文字游戏,寓言即是预言,就是告诉你,按着规律的逻辑演化,将会出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这类文本很惊人地出现在不同的人类文明群落中,例如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古中国,吉普赛民族、犹太民族、波斯民族等等,人类统治者根据不同时期的需求,或禁止、或修改、或利用,细心的读者会从《娑萨朗》的文本中读出当今世界的投射,哪种类型人物新闻中没有?哪个悲剧或喜剧的事件不是时刻在地球的不同角落发生着?令人有些沮丧的是,这些事情曾经多次发生,现在正在发生,以后依旧会发生。令人欣慰的是,寓言又是现实的镜子,所谓现实,不过是镜子里的影像,既不会永恒的真实存在,又不会影响镜子本身的真理性。预言的不可诉说性,又称为“天机”,《娑萨朗》的文本中,隐含着许多这种小秘密式的天机,作为一种文字游戏,见仁见智,细心的读者不妨反复品读,寻求一种寻宝探秘的阅读体验。

三、呓插画篇

伟大的史诗多有带插画版,《娑萨朗》也不会例外。笔者勉强算认识本书插画的作者贤伉俪二人。说勉强,是因为说认识有高攀之嫌。

本书的插画与文本相比更具有寓言性,每幅插画都有强烈的符号寓言与捉摸不透的暗示性。艺术气息的吸引,很大程度来源于它的神秘性与不可解读性。例如:虚空中巨大的手掌、辨别不出身份的人群、注视的眼睛、折断的宝剑、皇冠下的骷髅、面具、钥匙、荒漠、眼泪、长矛,等等枚不胜举。通俗上说有些像西方流行的塔罗牌,内容较之更丰富与难以琢磨。

作者曾跟笔者聊过本书的插画创作。她怀着丢勒为但丁画《神曲》的心态,来创作这批插画,并且在创作过程对文本是生疏的情况下,全凭超越时空的想象力与巨大未知的虔信力,喷涌且坚韧,欢喜并痛楚地完成全过程。相信契合与否,读者自有感受。

四、呓人物篇

《娑萨朗》作为史诗巨著,主要人物不算很多,但人物性格的差异,心态的变异,人间到净土般的升华,天堂到地狱般的堕落,人性反复无常的曲折,超越中剥鳞抽甲般的痛苦,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涅槃又重生,重生又毁灭,毁灭再重塑……如果读者被文本的黑洞吸纳进入,会全息同时体验天堂、地狱、人间、六道、生死、轮回,在享受阅读的饕餮之时,也足以虐足你脆弱、敏感的心态……

文本的人物构建十分有意思,一部分来源于人类文明的历史存在,如:金刚总持、金刚亥母、奶格玛、卢伊巴、寂天等等,虽然站在特定文化之外的人群会将之视为神话、传说、不可考证,但作为总体人类文明历史文献的一部分,至少在文学创作层面给本著里的人物增加了立体感与真实感。神话、传说只能证明时代的久远与难以考据,不能证明存在的真实与否。何况这种设立,中国文本在习惯上古来有之,古典四大名著就是这种构建的典型。

还有一部分人物来源于普通人性的复杂与矛盾,他们的出现其实是人类各种高尚或卑下心理的人格化表征,都各自代表一类人,可以说是人的各种心思的化身,比如武士甲乙丙丁等等,他们各自代表着人性中的一类重大缺陷或者优点,这类角色可以称之为镜子角色,因而读者直接可以从阅读这些角色上照见自己的镜像,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才是本书的主角。奶格玛或者五力士来历非凡,虽然也历经重重磨难,但毕竟带有宿命般的使命,虽经历曲折、挫败,然而最终目标的达成,也似乎从开始执行任务之时就形成了一种必然,古人有一种对这种必然的形容叫做:初发心即成正觉。上述说到,《娑萨朗》是带有巨大寓言性质的史诗,寓言有一个功能,就是教化,读者就是教化的对象,读者是谁?是你我,是芸芸众生,在文本中,武士甲乙丙丁以及在他们设置之下的更小的角色们,也都是教化的对象,并且和普通读者最为接近。就笔者自己而言,读到人物武丙的事件与心理状态,简直不安到额头冒汗的程度。每个读者会在人物设置中看见自己,如同扯下心理隐私的遮羞布,这点有点像《阿q正传》,据说当年发表《阿q正传》时,许多读者都怀疑这是一个熟人在写自己。

五、呓方法篇

《娑萨朗》真正的精粹,在于展示了全息世界之后,提出了超越的终极目标,与实现这些目标的方法。终极目标可以简述为四个字:绝对自由。而这些方法则复杂了,传统上称这些方法为法门,并且许多法门从古至今都是秘密中的秘密。从市面上已经公开授权的一些古代文献中,我们可以得知,这个时代,正是这些方法历经千百年保密到公开的年代了。但是,文献中也提到了公开秘密的代价,会有中伤、诽谤、离弃甚至刑罚等等……笔者细数一下自己的笔记,重要方法不下五十多处,涉及:光明、睡梦、除障、空乐、长寿、虹身、中有、迁识、相应、事业……用雪漠老师的话讲就是:“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点到则即止,不可多饶舌。

结语:

目前,解读雪漠老师的学术专著有《解读雪漠》(三册)、《雪漠密码》《雪漠现象》(两册)。呓语此文时,笔者刚好读到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晓明先生的文章——《是否有一种关于文明的叙事——百年中国文学开创的现代面向思考》,陈晓明先生也正是雪漠老师文学作品的主要评论家之一,《娑萨朗》作为汉民族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史诗,不正是一种关于文明的叙事的文本吗?如果学界以严谨学术评论《娑萨朗》,恐怕会是批评界的一部巨著吧,最后附上一首阅读《娑萨朗》时由感而写的小诗作结尾:

《虚空老人的歌》

世界风雨飘摇着,万千颗头颅落地,

千人坑、万人坑遍布在黄土地里,

大地的脸痒痒了,于是挠挠痒,就震殁了十万个灵魂。

那些天才的疯子,才华横溢,

铁鸟横空,一群群遮盖天际,把那吃了千年腐尸的秃鹫们都吓得四散逃去。

地上的铁马铁车,轰隆隆轧过乡间的土地,

没惊扰到地下长眠的恐龙,它们正酣睡香甜,

却把孤儿寡母一齐变成肉泥,

于是细菌欢快了,它们贪厌地吸收着营养,等待征服世界的下一个世纪。

人间的炼狱,出自艺术家的画笔,那画作飞向苏富比,变成了成吨的金币。

每个国家,都没了皇帝,代替他们的

是一个个主义。

科学家结伴出生,把黄土变成了钢铁大地。

孩子睡进了小药瓶,不再去住母亲的子宫里。

婚姻也没了底气,于是姐姐爱上妹妹,哥哥喜欢弟弟。

资本家成了时髦话题,他们不生产半丝半缕,却身家万亿

他们说,你不懂,这叫金融经济。

郎中改叫了医生,瞧病的叫做仪器,这个死来那个坏,把血与肉一起割去。

先生也改名教师,培养着一批批考试的机器。

核废料倒入大海,龙王爷也没了脾气,风里、雨里都是他的叹息。

黑色的人儿最是饥饿无力,白人儿筑起了铜墙铁壁,秃鹫也等待着他们咽气。

红衣黄帽的智者啥都知道,他们摇头苦笑:业力,业力!

小灰人在飞碟上,观察了许久:还不能给人类最先进的科技!

人类挖出了我们留下的面具,他们的专家却说那是他们自己。

只有作家永不放弃,一本本书诉说着利害关系。

他的红胡变成了白须,刀刻的横纹爬上他的额际,

但他乐此不疲,日夜书写着真理,还有那身后的学生,多如寰宇的星际。

虚空老儿多饶舌,也无法将这万万千千一一说细。

只有那循环播放的岁月长歌,吟唱着时间的灰烬……

                                           ——20219月写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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