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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救赎——重读雪漠先生的长篇小说《白虎关》

2017-07-06 19:06 来源：www.xuemo.cn 作者：许锐锋浏览：40885802次

灵魂的救赎

——重读雪漠先生的长篇小说《白虎关》

许锐锋\文

我知道我的救赎者永远活着，我必不再忧虑。我要在每一个日夜中，领受他的丰盛之爱。

——题记

《大漠三部曲》唯美插图演绎版（青岛女画家张笑颜女士插图），2017年一月已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隆重推出，图文并茂，相得益彰，在读者群中引起了另一种热烈的回响。记得一年前，我曾经给雪漠先生提出过能否给《大漠三部曲》等书插图，并将封面设计得更漂亮一些的建议。没想到，雪漠先生虚怀若谷，雷厉风行，这么快就将读者的愿望变成了现实。真的非常感谢：感谢雪漠先生，感谢张笑颜女士，感谢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白虎关》是雪漠先生《大漠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其中月儿又是作家在《白虎关》中刻意塑造的悲剧人物之一。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悲剧是人的苦难和死亡，这苦难或死亡即使不显现出任何无限强大与不可战胜的力量，也已经完全足够使我们充满恐怖和同情。”

美丽的月儿，是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女子。也是一个灵魂被真爱救赎的女子。

她心比天高，对未来有着很高的期待。不满足于在贫瘠的沙湾呆一辈子，她打定主意要跳出农门。她向往城市，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当她从一份报纸上看到，省城兰州的花儿茶座需要会唱花儿的女孩子的消息后，她就暗下功夫，缠着“花儿仙子”莹儿学唱花儿。心想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出去，就能派上用场。月儿几乎把莹儿知道的花儿令都学会了。可当她一旦进了城市，她才发现，她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孤单、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空虚，她进入的是别人的城市。和许多的 “打工妹”一样，她举目无亲，无着无落，四处漂泊。她曾经找过好多份工作，也坚守着自己的贞洁。可是残酷的现实击碎了她的梦想，巨大的空虚、失落、无奈、蒙蔽了她的那颗柔弱的心（很多美丽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心态。她们往往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才跌入痛苦的深渊）。月儿很清纯，很漂亮，很灿烂，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她如果不是因为美丽而太过自信，也许就会多读些书，多向往些别的东西，多思考些灵魂的事，比如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比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和幸福等等，那么她或许就不会轻易失足，就不会染上梅毒。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后来，一个城里的老板答应要娶她。天真的农村女孩月儿就相信了，受骗了，上当了。一朵美丽的玫瑰被蹂躏了，玷污了。

经历了许多事的月儿终于明白，最珍贵的还是乡下的那份淳朴的爱。所以，一回到家乡，她就不顾一切地追猛子，去寻找那一份失落的真正的爱情。她抱着美好的愿望，先治好病，再与猛子结婚，开始一段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的正常而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们很快坠入情网而不能自拔。因为让她们爱情升温的其实正是疾病和死亡。因为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更为可怕和无奈的情况，月儿对阿莫西林等抗生素严重过敏，这就更增加了治疗的难度，使得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了！对此，月儿和猛子都心照不宣。

《白虎关》，以猛子的出场启幕，以月儿的陨落谢幕，匠心独具，寓意深刻。猛子也不是个好鸟。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性情鲁莽，能打能挨，偷鸡摸狗，沾花惹草，极不安分。他偷情于双福媳妇秀秀，他伙同月儿的哥哥白狗无恶不作：掘双福家的坟、偷盗队长大头家的黄豆和白虎关的沙金。由于家里太穷，一直说不下媳妇。所以，当脸蛋好看的月儿上演“姑娘追”的时候，猛子很容易就“中枪”了。猛子与白福（大漠祭中害死引弟的白痴），最大的差别就是人性的善恶。猛子心地善良。当他得知月儿的严重病情时，气得要死，发誓一定要与她离婚。可是，当他一看到月儿的那个凄楚而美丽的可怜样子时，就动了恻隐之心，马上想到“离了，她又咋活？”他打定主意要为月儿治病，等治好了病再离婚不迟。于是，他就带着月儿去检查、去住院，四处求医问药。他把打工挣来的钱全部捎给在兰州住院治病的月儿，他还偷偷卖过几次血。虽说只是个名义上的夫妻，也不能扔下她不管。两颗心同时经受着恶疾、顽疾的痛苦地煎熬。在月儿最危难时刻，他选择了守候，选择了担当，不离不弃，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所做出的最伟大、最无私的决定。此时的猛子再也不是当初掘坟的那个猛子了，再也不是被双福捉奸后打得头破血流的猛子了。猛子的表现出人意外，令月儿感动。病后的她，其实比健康时的她更美了。她心里有了爱，开始用生命去守候爱情了，开始用爱情去救赎自己的灵魂了。因为爱情就是她的生命，是她活着的唯一尊严，也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有了爱，她就能忘掉走投无路的痛苦。没有爱，她连一天也活不下去，也许只能在悔恨和恐惧中虚度余生。月儿变得越来越离不开猛子了。以前她只是喜欢猛子的实在，但要说有多爱还真谈不上。现在，直到现在，她才对猛子产生了真正的生死相依的感觉和火热的感情。

无论月儿还是猛子，都因为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超越了自己，升华了灵魂。爱是他们的世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们都愿意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猛子明白，面对巨大的病魔，面对唾星搅天的生存环境，月儿一个小女子实在是太弱小了。猛子的坚强成了月儿的靠山，成了月儿的保护神。猛子在凉州城里的林业局打工挣钱。每当猛子要回来的那天，月儿就早早地来到路口那颗沙枣树下，站立成一道风景，从早晨到黄昏，一直等到骑着摩托、风尘仆仆的猛子的出现。月儿知道，自己的生命行将结束，可她对猛子的爱却急剧升温，敢于爱，守候爱，爱的狂潮甚至卷走了她对死神的恐惧。她后悔自己没早些跟猛子恋爱。刚从中学毕业那几年，她还有个干净身子。月儿对猛子的这种迟来的爱、真正的爱和与之俱来的幸福，确实是她生命最后的升华和美丽。

爱是灵魂的救赎。月儿和猛子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再一次生动地诠释着那个高尚的、颠扑不破的、真实而淳朴的爱情格言：“最好的爱，是褪尽繁华后的平淡相依，默默的守护，便是一份心安；真正的情，是在困苦时的相牵相扶，无语的陪伴，便是一种踏实。爱，就是情愿，情愿为你做很多事情。”

一个人，当他选择离开人间到另一个冥冥世界去的时候，她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那对亲人的怀恋，对往昔美好岁月的追忆，以及对眼前世界的倦怠，各种错综复杂的感情，都会在心中像潮水般汹涌。月儿给心爱的猛子留下一封信，仔细地化了淡妆，选了一套最靓丽的衣服，带了耳坠、项链，走向白虎关的照相馆，照了几张相片，并嘱咐摄影师转交给猛子。他要把自己最后的美丽留给人间，留给猛子。她义无反顾地走出了村子，走向了沙漠，走向了烈焰，走向了永恒，化作涅槃的火凤凰。正像猛子对月儿的坚守那样，月儿在死之前也坚守住了她对猛子的爱情。正是由于她的坚守，村里的许多人才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才忘掉了她曾经有过的风流和堕落，把她当成了一个走错路的、已知悔改的、可怜的孩子。人们在记起她的时候，想起的也都是感动和美丽。

月儿是《白虎关》一书中的悲剧人物之一。我们知道，悲剧是通过美好事物的毁灭去揭露丑恶。这悲中含有一份惊喜，一份震撼，一份壮烈，一份升华。我们在欣赏悲时，也和这生命、创造一起，进到一个崇高壮美的境界。伤感是对价值、力量、性格、生命诸有被否定被毁灭的痛楚、困惑、惋惜和不平，是对在对抗中所表现的生机勃勃、英勇顽强的性格的景仰和敬畏。在悲恐哀号中，一种誓不低头的精神、前仆后继的精神、追根溯源的精神、慷慨激昂和奋发向上的、生生不息的精神便油然而生，正是这种精神激励着我们向上、向前、向完美。

在本文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电影《自我救赎》中的那首同名主题歌。那么，就让它作为本篇文章的尾声吧！

那些馨香柔软的幸福

已堕入岁月深处

蒙上青春幻化的尘土

再也没机会碰触

欲望像是解不开的金箍

套住了疯想的头颅

那些渴望不及的幸福

藏进岁月的衣橱

蒙上光阴幻化的尘土

等待着自我救赎

人生路上谁能不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