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我想说一个现实的看法:不管什么时候,人性往前迈几步,才能够达到人们所认可的崇高的尊严。
沃莱·索因卡:来自黑非洲的眼睛
文\何安安
他用英语写作,却因为所创作的戏剧而为世人所推崇,他的诗歌直面死亡与黑暗——他正是非洲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沃莱·索因卡。瑞典文学院曾称索因卡是“英语剧作家中最富有诗意的剧作家之一”,是一位“以其广阔的文化视野和诗意般的联想影响当代戏剧”的作家。
一贯以大胆直言而著称的索因卡,被评论家称为“黑非洲的眼睛”,一些评论家甚至认为他完全可以与莎士比亚相媲美。显然,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世界文学版图的格局,也让非洲文学第一次进入了世界文学研究者的视线。索因卡的作品反映着在西方文明扩张对非洲文明造成的冲击印记,折射出一种独特的哲思和诗意。
1986年,索因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迄今为止,已经三十年过去了。年逾八旬的索因卡依然没有停下自己创作的步伐,在2013年11月被检查出患上前列腺癌以后,索因卡还写下了《我的前列腺癌——沃莱·索因卡的战斗》,用以披露自己与前列腺癌的战斗,“我不得不开始调整,我看到它将是我面临的又一个挑战。”
宗教家庭:长大的无神论者
“随着时间的流逝,猴面包树也皱缩了。原以为无论自己长多大,它粗大的枝干永远不会变。童年的记忆总是让人怀疑,那条小河小时候很宽的,现在几步就到了河的对岸。”
——《在阿凯的童年时光》
1934年7月13日,沃莱·索因卡出生在阿贝奥库塔的约鲁巴族埃格巴部落的一个普通家庭,这个家庭一共有6个孩子,他是家里的老二。
阿贝奥库塔位于尼日利亚西南部,这里是奥贡州首府,也是非洲最为著名的文化中心地——当然,这个人口只有30万的小城能有今天的地位,正是因为有了索因卡。
当时尼日利亚还属于英国统治,索因卡的父亲塞缪尔·奥德乐·索因卡(他称其为S·A,或者埃瑟)是英国圣公会的牧师,也是当地圣彼得斯小学校的督学。他的母亲格蕾丝·恩妮奥拉·索因卡,在附近的市场拥有一家小店,她也是圣公会的信徒,还是当地社区妇女运动的活跃分子。
尽管当地社区的土著居民普遍信仰着约鲁巴族的传统宗教,父母又是虔诚的圣公会信徒,他完全在宗教家庭长大。不过,长大以后,索因卡自己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在他出版于1982年的自传体回忆录《在阿凯的童年时光》里,他提到了大量自己的童年往事。在1989年,他又出版了《艾沙拉:漫游书简》,写的是关于他父亲的故事。从这些书中我们可以得知,因为父亲的缘故,索因卡的家里才可以使用电和无线电,他的母亲是当地非常有影响力的兰塞姆库提家族的成员,她是瑞乌·卡奴恩·J·J·兰塞姆库提的女儿,奥卢塞贡·亚撒利雅·兰塞姆库提和奥卢德贡·兰塞姆库提的姐妹,也是费米莱欧·兰塞姆库提在法定意义上的妹妹。此外,著名音乐家费拉·库蒂、人权活动家贝克·兰塞姆库提、政治家奥利克耶·兰塞姆库提以及活动家亚弥斯·兰塞姆库提都和索因卡是表亲关系。
《在阿凯的童年时光》这本书里,索因卡还记述了自己作为一个孩子时的种种冒险,比如偷吃校长太太喂养的火鸡,扑食蛇肉、与父辈们一起狩猎、拜访以投毒害人而闻名的村庄、围观顶着祭品潜入校园的赤裸女子、参与尿床者示众等。
创办大学杂志:《鹰》以批判同学
“你随着太阳来狩猎,向昏沉的大地扬眉,在苏醒的湖散播硫磺火焰。太阳的手停顿在猎物,在最高的树枝,眼神游漫着欲望,质疑这个隔绝的人之谜。”
——《琥珀的墙壁》
“梦想和目标都需要时间慢慢培养。”正如沃莱·索因卡所说的一样,长大的过程,显然也不需要那么焦急。
1940年,索因卡进入了父亲所在的阿贝奥库塔的圣彼得斯小学校,后来又转入了阿贝奥库塔文法学校,索因卡的叔叔是这里的负责人,1946年,他进入了伊巴丹政府学院接受教育,这是尼日利亚的一所精英中学。因为在殖民地长大,索因卡接受的一直是英语教育。
1952年,结束了政府学院学习的索因卡开始接受大学教育,他进入了隶属于伦敦大学的伊巴丹大学学院,在这里学习英语文学、希腊语和西方历史。紧接着,1954年,20岁的索因卡进入英国利兹大学,专攻英国文学。也是从这一时期起,索因卡开始走上了文学和戏剧创作的道路。
他先是在伊巴丹大学学院参加了一个简短的电台广播剧《凯菲的生日礼物》的制作,1954年7月这个广播剧在尼日利亚广播台播出——这也是他正式创作的第一部作品。他还和其余六人成立了一个非法播音会,这是一个追求正义和反腐败的学生组织。1954年年末,索因卡开始在利兹大学研究英国文学,在导师的帮助下,他遇到了许多年轻的英国天才作家,为了取得学位,他开始编辑和出版自己的讽刺杂志《鹰》,这是一本学术杂志,主要内容是批判他的大学同学。
进入到上世纪50年代末,他已经开始创作一些短剧、诗歌和歌曲用以上演或者发表。1958年,索因卡的第一个剧本《沼泽地居民》被搬上伦敦舞台,他在剧中扮演伊格韦祖。
“我非常看重诗人的桂冠”
“乱蓬蓬的地狱烟囱口,黑色的剧痛之雷。粗糙乱云般羊毛的聚集——我的头,老兄!——蘸着沥青的,刷子,越过光的手指的往昔化石——直到……”
——《给我最早的白发》
一头蓬勃生长的白发和白色的胡须,加上棕黑色的皮肤和硕大的鼻子,是成名以后沃莱·索因卡的标志。对于自己的头发,索因卡显然极为自豪,并为此写下了《给我最早的白发》一诗——“粗糙乱云般羊毛的聚集——我的头,老兄!”
索因卡曾经开玩笑般的解释说:“在英国的时候,理发师不会理非洲人的头发,就在我头上练习,我说理发师应该给我练习费。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去理发店,让头发自己生长,就长成我这样了。”
2012年,索因卡应邀访华,还透露自己仍在写诗,“我非常看重诗人的桂冠,至今仍在写诗。当一首诗写成初稿后,从修改到定稿时常还需花费几周,乃至几个月的时间。从语言修炼到诗,这是个艰苦的过程,世界也在诗里迅疾地移动,直到‘充满’为止。”
虽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不过索因卡却被称为最被认可的诺奖得主之一。2012年,英国《每日电讯报》列出了六位史上最佳诺奖得主,索因卡就是最后一位,其他几位分别是叶芝、海明威、萨特、贝克特和马尔克斯。当然,因为爱酒,索因卡将诺奖奖金变成了一个作家中心和一个储藏满美酒的酒窖,“对我来说,获得诺贝尔奖只是我众多文学奖当中的又一个。”
2010年,索因卡宣布退出公众视野,回归他和他的第三任妻子多尔蒂·弗拉克的私人生活——他们于1989年结婚。
尼日利亚文学:就是政治
“他一脸厌恶的神情,抬头看了看漏雨的屋顶,然后他一面把啤酒倒到雨里,一面咕哝着说:‘谁去告诉上帝一声,别在我喝啤酒的时候掉眼泪,我不需要他的怜悯。’”——《诠释者》
正如很多年以后的沃莱·索因卡,某次在印度斋普尔文学节上所说的那样:“在尼日利亚,文学就是政治。我也可以说,有时写作会强烈地受制于一种无法阻挡的、必须进行政治性写作的责任感。”
1960年,结束了学业的索因卡作为戏剧研究人员回到了尼日利亚,将西方戏剧艺术和非洲传统音乐、戏剧、舞蹈结合,很快开创了用英语演出西非现代戏剧。可以说,在索因卡的创作中,戏剧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在尼日利亚内战期间,因为在文章中呼吁停火,1967年,索因卡被军政府关押在拉哥斯和卡多那监狱,指控罪名是与比夫拉叛军合谋,直到1969年才得以释放。在狱中的索因卡当然没有放弃创作,他写下了大量的诗作,这些作品在1969年10月被合编为《狱中诗抄》出版。“我被正式下狱有三次”,当然,除了索因卡所说的“正式下狱”之外,他还被阿巴查将军缺席判处死刑,也曾经多次流亡海外。
索因卡说:“非洲的艺术家和作家都了解,我们不要当悲观主义者,也不要当乐观主义者。我自己是个现实主义者。我们很多时候很难辨别人类行为和野兽行为的区别,这是从负面去看人性的方法,我想说一个现实的看法:不管什么时候,人性往前迈几步,才能够达到人们所认可的崇高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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