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端午卷糕

沙月：端午卷糕

端午终于到了，我的心里，早已盼望了许久，仿佛是在异乡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眼里藏着泪水，倾尽肺腑，也有重逢后说不完的感动和热切。若是一个辗转在外的游子，习惯了孤身一人，心事难诉；看腻了婆娑闹市的车马喧嚣，纷纷扰扰。也定是要在这节日降临之初，借着自己真切的情怀，去好好品尝一下这个端午的味道。

西北家乡的端午，自然是比不得南方包粽子，赛龙舟那么热闹的，在明朝时，边贡的《观午日竞渡》里是也这样写的：

共骇群龙水上游，

不知原是木兰舟。

云旗猎猎翻青汉，

雷鼓嘈嘈殷碧流。

这些伙闹的人潮涌狭，锣鼓喧天的，老是让人眼花缭乱，心躁难安的。我处在在乡里时，感受到的氛围是另一种别样的宁静、朴淡。你若是不信的话，尽可以去那片土地上瞧瞧，在六月初，沙枣花已是开满两径，十里飘香，在大晌午青悠悠的碧落下，一阵凉风送来，心境清明闲淡，在庄子里的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的烟洞中，闲悠悠的拉出丝丝缕缕的青烟来。这要是在端午，可以肯定的是，每户人家都在做卷糕。

这卷糕，自是也比不过南方的粽子，用粽叶加丝线密密箍箍的缠满的，然后再一线一线拆开来慢慢吃。家长的卷糕也不复杂，是极为简约大气的，要是吃的时候，直接用油饼夹米，像一叶舟似的托在手里吃就行了。俗语云:“吃自家菜不香，尝人家馍馍甜。”年年自己家爹妈做的卷糕也吃的腻了，偏要到其他街坊邻舍家逛逛，尝尝他们做的卷糕。给我影响最深的，就是隔墙邻舍老许做的了。

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老许很早从炕上起来，过端午了。在昨晚上浇过一场雨后，空气清新，土地散发着湿润的土腥味。到十点钟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阳光撒在潮湿的土地上，隐隐中，水蒸汽在腾腾上升，远处水洼中汪着的的水被阳光照的金光闪闪，天空变得清澄透亮，鸟啼声过，整个庄子愈发闲静。

到晌午是包卷糕的时候了，老许从铺子里去买来一些做卷糕的材料，有一斤红枣，一斤白砂糖、半斤葡萄干，这是做卷糕是必不可少的。

老许把称来的红栆和葡萄干放到水里洗洗，红栆被洗得晶光透亮，几滴水沿着红皱的栆皮滴到地上。老许在黑锅中添了水和大米，放进了红枣、葡萄干。盖好锅盖，在灶洞中放了干柴，坐在灶门前烧火焖米。老伴已经和好面，把面擀成了圆圆的面饼，她在另一口锅里倒了清油，不一会，锅里的面饼就炸成了金灿灿的油饼。米焖熟后，屋子里透满了浓浓的枣香和米香味。在昏暗厨房中，一束太阳光从厨房的天窗中斜斜透下来，在地上照的明晃晃的，如梦境一般。

老许在焖好的米里调上白砂糖，然后把米夹在油饼中，端午的卷糕就做成了。

拿着卷糕，去庄门外坐在树荫下，静沐在香风中，慢慢地吃一口卷糕，甚觉香甜可口，惬意安适，这只有在处于乡下，处于端午才能感受到的。

家乡的端午看似这么宁静悠闲的背后，要是果真到了六七月份骄阳烈火的天，西瓜、香瓜、胡萝卜成熟了，这可是收获的季节，那种劳累，估计一般人也受不住的，只有那种甘于朴实，有苦心的人才行。

我也不扯那么远了，端午年年有，可人生仅有一次，心随境迁中，这情怀却又一年深似一年了。无论在何方，一个人孤独了，要是身上背着乡土，留着念想，也任由人生去坎坎坎坷，一蓑烟雨。现在什么也不重要，要紧的是，先放下自己无谓的烦恼和忧虑，且回到家乡，多吃些卷糕，把这个端午过好才是。

           2016年6月3日

           沙月誊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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