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并不比爱情容易维系

友情并不比爱情容易维系

文\云舒

昨晚梦到高中好友，梦中情节曲折离奇，醒来第一反应，是要跟她讲一讲笑一笑，但最终也没有发出信息，因为太久没有联系，好友已成旧友。

美剧《老友记》原名是《Friends》，我觉得译作老友甚好。如果直译成朋友，就全失了趣味，精彩就在一个“老”字。正是因为老，所以这友情才格外温暖，窝心，有安全感。而旧友，乍一听似乎与老友颇为相似，都是时间与友情酝酿出的关系，但其实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譬如我梦到的阿巩，与之共度了整整三年高中时光，再加上大学四年，即便是后来异地，也亲密如情人，早晚都是要短信请安的。够长的时光了吧，但最终这时光在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些飘渺的理由，停滞在了这里。是的，旧友与老友的区别，就在于时光的活性，是停在了一段记忆里，还是继续延续在你的生命里。旧友是一程风雨相伴，老友是万水千山相随。

《那些花儿》里，朴树用略带沧桑的声音唱，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茫茫人海。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啊。许多次回忆起这些旧友，心底也都会浮现这些问题。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是否被岁月温柔相待。但这样的情感牵挂，即使绵长，却不再浓密，连再次联系的勇气也没有，大约是近乡情更怯。

是什么让朋友成为旧友呢？我试图做过一些梳理。说起来，女人之间的友情真是镜花水月，好的时候用情比金坚都不为过。电影《牛仔裤的夏天》男人看起来大约不会理解，同一条牛仔裤一人穿一周轮流来，这实在是有些矫情地过分。但女人天生矫情，闺蜜的存在便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矫情同伴，互相交换这种矫情的能量。在这种语境下，矫情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我更愿意称之为女性独有的敏感美。而能做朋友的女人，便是恰巧有了同样的矫情点。

但问题来了，人会长大，越长大，越变化，越丰富。年轻的时候，我们大部分的人生如此相似，念幼儿园，念小学，念初中，念高中，念大学，一个校园圈起来的不仅是出行范围，更是眼界与心智，是关注点与八卦圈。而一旦生活的道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拓宽了，人生的选择多样了，单单工作内容、生活节奏不同这样的普遍情况，就能让多少朋友留在记忆里。你唇枪舌战讲商场凶恶，我似水年华过主妇生涯，你结婚生子按部就班，我却猛然发现单身美丽要恋爱到中年。说到底，世间能宽容地收纳多元价值观的人太少，即使有，也只是对泛泛之交，对同事，对路人的和蔼声气，而对朋友，对至交好友，价值观或者说触点的巨大分歧注定要以友情的疏离为结局。

一个成年人比之学生时代，性格的可塑性差得太多。也许以前的种种分歧反而是一种启迪，让青春期的朋友互相借鉴拼凑，然而慢慢地，我们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人格，它是不易变的。朋友做得越久，这种稳固人格的碰撞越多，合得来便会愈加深厚，合不来呢，就像恋爱分手总讲性格不合一样，友情结束也是一样，并不是敷衍的借口啊。

微博上有位博主总结说，友情并不比爱情更容易维系。这大概也是经历了多少朋友变旧友的伤悲。我们常常说爱情要顺其自然，但时至今日，我颇有些灰心地要说，友情也是一样。无论何种情感，最终的连接点永远是你与对方的人格全部，而人格的发展，恰恰是我们最难掌握的。我无法努力变成你爱的样子，你也无法按我的锁去造一把你性格的钥匙。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悲伤，生命中有什么是可以完全掌控的呢？别的我不敢说，唯有情感，真真是太无力。《失恋33天》里，黄小仙痛骂背叛她的多年好友，质问当初两人你为我打架我为你挡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但就像闺蜜与自己的男友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一样，黄小仙与闺蜜的分道扬镳也早就埋下伏笔。

不过也不必尽是悲伤。《那些花儿》里，问遍她们在哪里，后一句便是，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人生本来就是不同情绪、不同情境的片段，即使我们自己，也要在不同时期调整自己的心态。能有幸成为彼此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人，这便是张爱玲所说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的缘分吧。

更有网友戏谑撕破脸的好友说，再怎么撕到老了也是一样要在一起跳广场舞的嘛。话虽戏谑，道理却在。人一生的道路大约是一个先窄后宽再窄的样子，年轻与年老时，生活其实都十分狭窄，这种狭窄却带来了对朋友的宽容。老来伴不仅是对夫妻而言，对朋友也是。人至暮年，所有与自己共同经历过人生的人都变得弥足珍贵，哪怕只是一小段啊。所以想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欣慰：那些在岁月中遗落的旧友啊，希望在老年时，我们能殊途同归，一起跳跳广场舞，唱唱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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