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文\何亚娟

也许有蝴蝶栖息在你的梦里，于是你的嘴角漾着笑意；也许有星星坠落在你的眼眸，于是你的眼睛闪着星光；也许有天使停靠在你的背上，于是你奔跑时仿佛长了翅膀。

你没来之前，我曾想象过你会是什么样子；你来了之后，带给我这世上无与伦比的快乐。

每次看着你月牙似的笑眼，仿佛全世界都是明媚的。

我说：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你说：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你们俩拉拉手。”她站在小椅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挥。

我和BOB面带笑意地拉起对方的手。

“你们俩抱一抱。”她继续指挥。

我扭捏了下，BOB犹豫了下，然后还是彼此拥抱一下，再松开。

她得逞般地笑了笑，接着指挥，“你们俩亲亲。”

我和BOB相视而笑，然后，他凑过来，在我的左脸颊亲了亲。

她不满足，“亲嘴。”

这位小导演也太会得寸进尺了。

我憋住笑，把她从小椅子上抱下来，“行了啊，欣宝，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洗澡。”

她的注意力倒转移得很快，“今天洗澡我要听‘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我一边应着，一边帮她纠正，“那首歌叫《童年》。”

“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她已经唱上了。

这两天，她迷上了这首歌，一开口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总让我忍不住想起大学校园门外那个口中念叨着“给个馍钱”的乞丐。

每次我们洗澡，都会放一首歌曲陶冶情操。或许是她住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总是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的缘故，她出生后也喜欢唱歌。

我喜欢和她一起洗澡，我们总是一边听歌，一边洗澡，一边聊天。

“明天我要带iPhone6去幼儿园。”她说的时候，正在用小手把沐浴露搓成白色泡泡，然后往自己身上抹了下，又往我身上抹。

我知道她说的是她那台酷似iPhone4的玩具手机，便毫不客气地说：“你那台手机顶多算iPhone4吧？”

她强调道：“我的就是iPhone6。”

我无奈道：“好吧。你的系统升级了。”

她忽然突发奇想，“我的手机星期一是iPhone1，星期二是iPhone2，星期三是iPhone3，星期四是iPhone4，星期五是iPhone5，星期六是iPhone6，星期天是iPhone7。”

我狂笑，“闺女，举一反三也不能这样举啊，iPhone7人家苹果公司还没生产出来呢！”

欣宝小朋友倒是从小就擅长举一反三，虽然时常让我们哭笑不得。

有次拍照时，她一边摆个剪刀手的pose，一边口中念着“耶”。

我看着她笑，“你这个二货！”

她马上伸出三个手指说：“我是三货。”

之后她又发明创造了四货、五货。

有次欣宝指着我说：“这是我的妈妈。”指着BOB说：“这是我的爸爸。”指着客厅的奶奶说：“这是我的奶奶。”最后指着自己说：“这是我的欣宝。”

有次我和欣宝闹了点小分歧，她愤愤地说：“臭妈妈！”

BOB打圆场道：“欣宝，你其实是喜欢妈妈，想说的是‘妈妈，我喜欢你’对吧。就像有个人出书叫《臭爸爸》，其实就是喜欢爸爸的意思。”

欣宝说：“那我出本书叫《臭妈妈》。”

有天早上给欣宝刷牙，刷出一个残留的菜叶子，我惊呼道：“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叶子！”

她觉得这句话有意思，过了一会儿，模仿我说：“我的妈呀！”

我笑了，指着自己说：“你的妈在这里呢！”

她马上指向墙上婚纱照里的我说：“我的妈呀！”然后手指轻轻一移，指向婚纱照里的BOB说：“我的爸呀！”

有次我和她一起坐车时，看着窗外的月亮，对她说：“月亮走，宝宝走。”

后来我们坐车时她会看着窗外的夕阳，说：“太阳走，宝宝走。”

再后来，每当我拎着包准备出门时，她会从宝宝餐桌椅上起身，说：“妈妈走，宝宝走。”如果我对她说：“妈妈要去上班，宝宝在家和奶奶一起玩。”

她就会不乐意，小嘴巴一撇，边哭边说：“妈妈走，宝宝走。”

我于心不忍，伸手抱住她说：“妈妈抱一下，你就乖乖的，好不好？”

拥抱之后，她才破涕为笑。

有了她之后，我的心变得异常柔软，也变得比从前有耐心。

她还不到一岁时，我哄她午睡，一边轻轻拍她，一边轻声唱童谣：“风不吹，树不摇，鸟儿也不叫，小宝宝要睡觉，眼睛闭闭好。”

BOB盯着我看了半天，深感不解，“你那么急性子的一个人，怎么也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啊？”

别说他，连我都纳闷，我遗传父亲的急脾气跑哪儿去了？以前如果BOB半夜三更把我叫醒，我准跟他没完；但是欣宝凌晨三点把我叫醒，我就很情愿地爬起来为之宽衣解带。

BOB为此十分得意，“嘿嘿，我派一个小兵过去就把你给制服了。”

我：“……”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确实是一次巨大的蜕变，因为欣宝，我的性格变得温柔有耐心，处世态度变得淡然，内心世界也变得强大。伴随着她的成长，我也有了第二次成长的机会。

她不仅帮助我成长为更好的自己，还带给我这世上无与伦比的快乐。

小朋友和成人的思维模式不同，因此营造了不少喜剧效果。于是，只要她在旁边，家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她是我们全家的开心果。

某天欣宝穿了新的连衣裙，我觉得挺美，对她说：“小美女，你转过身，我给你拍照片。”

她站在椅子旁专注地看冰箱贴，头也不回地说：“你拍我后背。”

我说：“后背有什么好拍的？”

她一语惊人道：“后背还有屁股呢！”

某天我问欣宝：“我当心语的妈妈好吗？”心语是欣宝幼儿园的小同学。

欣宝毫不犹豫地答：“不好。”

我心想，莫不是勾起她的嫉妒心了？于是问她：“为什么？”

孰料她一本正经地答：“欣宝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小心语是从爸爸肚子里出来的。”

我顿时无语。平常心语都是爸爸接送，估计她想当然就这么认为了。

某天欣宝给她姑妈打电话，“姑妈，你忙吗？”

姑妈说：“不忙。”

欣宝说：“我挺忙的。我待会儿要洗澡，洗完澡要喝奶，喝完奶要拉臭臭，然后要刷牙，要洗脸，讲故事……”

呃，你是够忙的。

某天我在卧室找一本书遍寻不着，忍不住问：“《宝贝》到哪里去了？”

结果被欣宝听到了，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笑道：“这边！”说完还补充一句，“宝贝在这边。”

我心想，我找的是那本叫《宝贝》的书，此宝贝非彼宝贝啊！

她却淡定地表扬自己：“欣宝好厉害哦！”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在我刚结婚时曾有个梦想——希望以后生个女儿，我给她梳童花头，穿粉色连衣裙，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每天晚上我们一起洗澡，洗完澡一起看绘本，然后进入梦乡。周末我们去郊外踏青，或者去相邻的城市旅行。

后来我如愿以偿地有了欣宝。

下雪的夜晚，即便屋子里有暖气，坐在电脑前工作还是感觉双腿发凉。只要把欣宝抱起来放到腿上，全身一下子就暖和了，连冰冷的双脚都变得暖和起来。也是在这时，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作妈妈的小棉袄。

她不但暖人，随着她渐渐长大，她还越来越贴心。

结婚后，每逢情人节BOB就不再送我礼物，理由是情人节是给情人过的，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老婆了应该过“老婆节”。尽管老婆节根本不存在。今年情人节，BOB照样当这天不存在一样。

情人节那天晚上我和欣宝一起洗澡时，对她说：“今天是情人节，情人节就是王子给公主过的节日。塔塔爸提前送给塔塔妈的风信子要开花了；栋栋爸送给栋栋妈一瓶香水；棒棒爸送给棒棒妈一枚戒指。可是，欣宝爸什么礼物都没有送给我，他眼里只有电脑。”

欣宝听完，立即说：“妈妈，我送给你礼物吧。”

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你送给我什么呢？”我问她。

她回答：“我给你画一幅画，上面有我、爸爸和妈妈。我给你从外面摘一朵花，我给你用积木搭一块蛋糕，我假装成王子送你一个王冠。”

听她眨巴着大眼睛，格外认真地对我说这些，我瞬间热泪盈眶。

没想到情人节的感动不是来自爱人BOB，居然来自“小情敌”欣宝。

如果说女儿是男人上辈子的情人，那么，她就是我的小情敌。

2014年公司刚起步，我投入工作的时间较多，工作日加班周末出差是家常便饭，因此陪伴欣宝的时间就相对少了。

BOB陪她的时间比我多，渐渐地就奠定了爸爸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时候她会吵着要爸爸陪她睡。有时候她非要爸爸抱，理由居然是“妈妈抱肚子疼”。她还会经常问BOB：“爸爸，你开心吗？”非要BOB回答“开心”才善罢甘休，然后眉开眼笑地说，“爸爸，你开心我才开心。”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心生羡慕。她怎么那么在乎爸爸，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呢？

同时，我会自我检讨：工作之余，我是得多一些时间陪伴她。毕竟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我不想错过她的成长。

我调整了工作节奏，放慢了生活步伐。虽然有时周末还是要出差，虽然晚上还是会伏案写作，虽然还是会不分昼夜和作者沟通，但还是尽可能增加了陪伴她的时间。

每天早晨我会送她去幼儿园，听她在后面的自行车座椅上说：“妈妈加油！骑快一点，爸爸比你骑得快。”我回她一句“安全第一”，但脚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蹬得比之前快。到了幼儿园大门口，我把她抱下来，然后她背着书包往里面走。有时她会回头看我，她的目光和我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心里会有种淡淡的失落。

每天晚上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就带她一起去浴室洗澡。洗完澡我会用一条大浴巾把她裹起来，她则让我弯腰帮我擦干背上的水珠。然后我们穿好睡衣去她的房间，她选择一本绘本故事，内容复杂的我讲给她听，内容简单的我们一起读。多数时候一本故事书是满足不了她的，通常要讲两三本故事，她才作罢。待她入睡后，我再爬起来去电脑前写作。

每周工作日我会选择一天去幼儿园接她，一路上牵着她的小手，夕阳把我们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有时我会带一盒酸奶给她，她蹲在幼儿园外的粉色花丛前喝酸奶，落日把她圆圆的小脸映得通红。看着这幅画面，我只想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每逢周末，除了出差和天气不好的日子，我和BOB会带着她去公园和大自然亲密接触。起风的日子我们会带上风筝一起去，只要我们的风筝飞上蓝天，她就在一旁鼓掌欢呼：“我们的鱼真好探（看）！我们的鱼真好探（看）！……”我愣了下，旋即明白：对哦，我们的风筝可不就是一条大鱼嘛！看她那架势，特别像啦啦队队员。

我素来以工作狂著称，很少收拾家，从来就和心灵手巧无缘，然而我却尝试着给她布置儿童房。只因朋友塔塔妈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三岁开始应该有自己的房间，让孩子有一种归属感，不要在家中流浪。”平时说到给图书做包装设计，我头头是道，然而给欣宝布置儿童房，我却是一头雾水。

本想请塔塔妈帮忙，又觉得亲自给欣宝布置儿童房更有意义，于是硬着头皮上阵。根据欣宝喜欢粉色、Kitty猫的喜好，我把儿童房定为“Kitty猫主题房间”。因为工作繁忙，只能见缝插针地忙碌。从买材料到布置完毕，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

布置的过程欣宝乐于参与其中，现在再也不说她的房间是“奶奶的房间”，而是“我的公主房”。看她这么喜欢，我还是颇有成就感的。正如塔塔妈说的那样：爱是最好的设计，根据孩子的喜好去布置就可以了。

陪伴欣宝的时间渐多，我的内心也越发宁静。她让我的生活节奏慢下来，让我能停下匆忙的脚步，感受生活细微处的美好。

她喜欢和小动物聊天，看到树上的小鸟，会说：“小鸟，下来，陪欣宝玩一下。”

她看到路边溜达的小狗，会说：“小狗，过来玩一下。”然后走的时候还会说句，“小狗，拜拜。”

她看到小猫会停住脚步，欣喜地说：“小猫！”小猫却毫不领情，哧溜一下钻进了小区附近的一所学校。欣宝追过去，隔着栅栏跟小猫对话：“小猫，你是去上幼儿园吗？”

除了幼儿园的小同学，这些小动物也好像是她的朋友。

这些不就是生活中细微的美好吗？在小区溜达的小动物，傍晚斜照的夕阳，春日枝头盛开的鲜花，夏日葱茏的绿荫，秋日缤纷的落叶，冬日飘落的雪花，这些美一直都存在，只是从前我一直忙于赶路，疏忽了这些美好。

和欣宝在一起，仿佛又回归童年，重新长大，用孩子纯澈的心灵，去感受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带来的愉悦。

应该说，她让我找回了自我，找回了摒弃工作身份的本来面目。

有时候，看着这样一个小人儿在家里从这个房间蹿到那个房间，我和BOB会忍不住感慨：“当初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现在看到家里多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孩，感觉好神奇！”

从孕育生命到陪伴她逐渐成长，整个过程多么神奇！

欣宝，多么庆幸你能来到我们身边，虽然你来了以后，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属于我和你爸二人世界的时间都减少了，但是快乐和幸福却随之增多。

我曾对你唱过这么一句：“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阴天时，我会告诉你，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你说很好听，让我多唱几遍。我唱完三遍，对你说：“欣宝，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你却对我说：“妈妈，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霎时，暖意涌上心头。

对此我是既感动又忧伤。因为我知道，你会渐渐长大，终有一天，你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缤纷多彩，而我只是你世界里的一部分。

有时，我希望你能长得快一点，那样我们就可以结伴逛街。有时，我又希望你能长得慢一点，那样我陪你的时间就会多一些。

谁也挡不住时间的步伐，宝贝，但你一定要知道，无论时间这条路有多远，妈妈都在所有那些爱的源头，注视你。

那里，有你童年的稚语、有微笑哭泣、有温柔小手小脚的碰触……有一个地方，叫“家”。

——节选自 何亚娟新书《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我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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