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儿成了低龄剩女

当女儿成了低龄剩女

段钢

我女儿上初中的时候，我曾经利用假期给和她一样大的几个孩子开班授课。其实我也讲不了什么，就给他们说说下学期语文课本里的文言文和旧体诗。

我上中学时，我的语文老师毕业于北京大学，当过右派，他讲课只讲文言文和旧体诗，白话文会简单讲讲鲁迅，其他的文章就让我们自己阅读，根本不讲。后来为了解决自己的老婆孩子农村户口问题，他调到兰州大学中文系任教，我们换了一位语文老师。结果这位新来的也上了点年纪的语文老师还是只讲文言文、旧体诗、鲁迅，不讲时文。这对我影响很大，让我觉得语文教学就是文言文旧体诗和鲁迅，其他的就没必要了。

虽然只有三四个孩子，但我的讲座还是很严肃的。每次结束，我都要给孩子们发我自制的毕业证书和奖品，并拍照留念。我的一位同事，有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女儿，个子也高，在北京读重点中学。她也来听我的课，大家都很喜欢她。

初三毕业的暑假，我的私塾停了，孩子们不来了，我还是很想念他们，遇到他们的父母，都会打听一下他们的近况。一次我偶尔问起我的同事，你的漂亮女儿怎么样了？她说，别提了，她现在有了一个男朋友，她爸爸知道了，哭了！我一听，哭什么？这是好事啊！她说，你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回家问问闺女吧，如果她有男朋友了，你再说风凉话。

我回家后问女儿，你有男朋友了吗？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问，怎么回事？你们同学都有男朋友吗？没想到我的问话引来她长篇大套的回答。

她说，我们班有八个女生非常要好，八个女孩的情况分为两种，四个有男朋友，四个没有。有男朋友的第一个女孩随父母移民澳大利亚了。她在那里找到一位男朋友，给我们发照片看了，金发碧眼。我们一看，都说，好帅啊！她说，这没办法，他们这儿的人都长这样，我也只好将就了。

第二个女孩在寒假里和男朋友发了22页的短信，开学以后都给大家看了。女孩住在东南三环，男孩住在海淀，寒假里他们天天见面，不是她来海淀看男朋友打球，就是男孩去南城看她。但是他们俩总是闹矛盾，一闹矛盾，就找宋老师哭诉。宋老师很烦，和他们说，你们要么好，要么就分手，不要老烦我。宋老师是武汉的高考状元，清华大学读的本科，北京大学读的研究生，课讲得很好。她比我们大12岁，有一次，她说你们不要让我老絮叨，我都快成祥林鼠了。我们一听，都楞了，什么是祥林鼠啊？她嘻嘻一笑说，我不是属鼠的吗？她还担心自己发胖，老和我们女生比腿，看谁的腿粗。最近那一对关系不错，过教师节时和老师一起吃饭，他们表现得很亲密。

第三个女孩和班里一个男同学好了。他们俩在人人网上建了一个情侣空间，还见了对方的家长。男孩家长当然对女孩很满意了，女孩妈妈对男孩也很满意，女孩妈妈和男孩妈妈还互发短信，聊得很嗨。但是女孩爸爸没有表态。每次她和家里说要出去玩，她妈妈都说，你是不是找谁谁谁去啊？早去早回啊！但是他爸爸就哼哼哈哈的不置可否，这让她心里很忐忑。

第四个女孩目前已经有两个男孩向她表白了，但是她不知道选哪一个好，很纠结。

我们剩下的四个女孩都没有男朋友，但是我们发誓，不能落后，一定要在高一解决这个问题，找到自己的男朋友。说完了，她用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我，问，你的意见呢？

我心想，这是考验我啊！就说，第一，我支持你在高一找到男朋友。第二，以后要称呼我为“您”。她一听，说，好好好。

高一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我的同事又聊起她的读重点中学的漂亮女儿。她说，前几天他们夫妇俩在街上见到女儿和一个男孩在一起，估计就是她的男朋友，她爸爸回家又哭了。我一听，猛然想起我和我女儿一年前的约定，就找机会问她，你找到男朋友了吗？

她说，我们初中和现在的高中不一样。初中是某著名大学的附中，校长是大学教授，所以学校的学术气氛比较浓。但学生们佩服的都是“大社会”。“大社会”就是交往很广泛的人。高中也是某著名大学附中，校长是人大代表，是一位政治家，所以高中学校里的“大社会”就很多。“大社会”多，大家的交往就比较活跃。我观察了一下，我们学校高年级男生80%有女朋友，我们同年级的男生50%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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