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咒》：必须深入到“人性”里去

  一个人有了文化的眼光，有了历史的眼光，有了更为超远的眼光之后，他就能把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晰，更明白。对于眼前发生的人和事，他就会有了灵魂的标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评判标准，就不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同时，他也就学会了真正地懂得尊重他人，尊重自己，敬畏大自然的一切。

　　随着阅读的深入，随着对西部文化的了解和层层的剖析，我的心灵越来越透彻，越来越趋向一种宁静和平和。对 于雪漠老师的小说，对书中的人物和命运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思考。我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步，是一种正确的阅读态度。

　　因为，这样的阅读不再停留在悦眸之欢的层面了，而是进入了心灵，进入到人性的世界里了。就如他的“大漠三部曲”，多是注重生活，多是现实存在的，我们看得到，感受到的生活，详细而真实地记录了一个时代一部分人就那么活着，就那样的命运现状。虽然小说在一定程度上也进入了人物的灵魂，但更深层次的人性剖析还是在《西夏咒》里。

　　读完《西夏咒》几遍之后，我的心越来越清明了，对一些事情和疑惑也有了相应的答案，一些混沌的东西也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如同浑浊的湖面慢慢澄清了下来。是的，这需要下功夫，更需要心性的一种修炼。

　　所以，啃读《西夏咒》，是需要相应灵魂的投入和历练，否则就进入不了真正的文本里去，仅仅在小说的表面打水漂是没用的，虽然能激起一些水纹，但很快就会消失，永远不可能深潜到水底。如果想真正地研究和吸收，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锤炼心性。

　　我知道，自己的阅读不是单纯的阅读，也不是单纯的研究，而是更高层次的吸收和融入。我也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所做的一切，也就是让自己真正的成为一个“人”。啃读的过程也是一个心灵锤炼和灵魂重铸的过程。虽然有点艰难，有点笨拙，但这样的功夫是万万不能省略的，不能欺骗的，否则就是浪费生命。

　　跟着来，慢慢地来，一步一步，扎扎实实，这样才能受大益，才能真正地脱胎换骨。一定要记住，所有的行为，最终受益的永远是自己，是在“完成”自己，重铸自己。跟随着小说中那些伟大的灵魂，一步步地靠近，一步步地融入。这本身就是一种方法，又是世界观。

　　必须进入到人性里去，进入到自己的灵魂里来，这种进入必须是真正的进入，而不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不是表演，不是装扮。仅仅停留在生活的表层是没用的，仅仅是心灵的浅层感受也是没用的，一定要进行灵魂的修炼，要大刀阔斧地舍弃一些东西，明白自己今生要做什么，否则就是枉费生命，白活，是混世虫。

　　很多人没有惊醒，在沉睡，整个时代都在沉睡，虽然吵闹不休，喧哗不断，但真正的声音很少很少，几乎是一片沉寂。这声音是话语权，是整个时代的灵魂，是整个大自然的“出口”。这声音不仅仅属于当下时代，更属于历史。

　　我知道，雪漠老师的书会留下去的，会一代代地流传下去的。因为书里展现的是大善、大爱和大美，是人类文化中至真至高的东西，更是岁月毁不了的东西。

　　《西夏咒》对人性的剖析是罕见的，这种罕见是超越时空的，是直指心性的，直接进入人类的灵魂，挖掘出作为动物的“人”的深层的东西，这些东西，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真正窥探出来，即使曾经做过一定的努力，但，还是没有达到如此的境界。如果读懂了《西夏咒》，然后以此为参照物去阅读其它伟大的书籍时，你便会从中有了阅读的标准，就能很容易发现后者书里的瑕疵和缝隙，对其的优劣取舍就会在自己的灵魂中有了自然的判断。这是自性中焕发的一种直观智慧，便不会被假象和拙劣所迷惑。

　　小说中对人和事都进行了深层的剖析，直接进入人性里去，因为那是基点，那是源头，所有的行为，所有的事件演变莫过于人性的东西在作用。善也罢，恶也罢，其实都是人性在变化，只要抓住这一点，便会一通百通。就能预见到一个人的命运，一件事情的后果。这里面有规律性的东西。

　　就如“金刚家”，开始介绍了它的由来，它的规矩，它的发展，它的演变，直到发生一系列的血腥和屠杀，发生一系列的争斗和死亡，一步步走来，是有规律的东西在起作用，这东西很隐蔽，很深层，很大，而且控制着整个“金刚家”的命运，人人都活在其中，人人都不知道，随着固有惯性的驱使一步步走向毁灭。这是一种必然，不得不面对真相。

　　终究而来，就是人性的东西。

　　当金刚家人将雪羽儿作为“飞贼”而进行断腿处罚的时候，不但没有感恩她曾偷粮救过自己的性命，反而要恩将仇报，将她至于死地，这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当嵌着铁泡钉的车轮碾过她的腿时，“我却沉浸在目瞪口呆的境界中。我不知道，村里人是不是发出过惊叫？是不是有人捂了眼睛？会不会有叹息？你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不敢乱说。这时我的那些追问，等于在印证他们的人性。要是金刚家没有发出有良知的声音，那么，这堆人在我眼中就仅仅是动物了，……不，动物都比他们好上万倍的。”①

　　这时，金刚家还有一个有人性的人物就是那个饲养员，是他把雪羽儿从血泊中救起，跑出金刚家的车院，把她背到山上去。可以看出，金刚家的村人里还有希望。

　　但，在蒸煮雪羽儿妈的时候，其景象更为惨烈，整个的金刚家全部失去了人性。即使在场的琼想，“这个时候，能低下脑袋，不用欣赏的目光看汤锅，也算是有人性了。”②但很可怜，不管是导演的，执行的，围观的全部人类中，集体堕落了，群体性地失去了人性，这群人，已经不能称其为“人类“了，仅仅是动物了。相应地，一旦如此，“金刚家”便整个的毁灭了，无可挽回其悲惨的命运。即使后来琼和雪羽儿将金刚家观进了保护火帐，但无论他们怎样努力，都改变不了金刚家悲惨的命运。

　　所以，有时我们不能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自己是好人，是善人。说出来的，有时是谎言，是自我欺骗的东西。

　　我们没有处在那种大饥饿，大屠杀，血腥残忍的境遇中，如果处在那种情况下，人性的东西才能真正暴露无遗的。

　　平时，我们都是“好人”，都是可爱的人，都把自己伪装地是君子，是正义光明的，但一遇事，人性的东西就显露出来了。

　　注释：

　　①②  引自《西夏咒》 雪漠著作家出版社 201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