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字画拙赏

雪漠字画拙赏

文／汪晶晶

在今年的香巴文化论坛上，听闻一位参与者与雪漠老师是这样结缘的。她在网上看到雪漠老师的书法，她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字写出这样的味道。于是她搜雪漠这个人，知道他还写作，就买了他的书，没翻多少，又在网上看到香巴文化论坛的消息。于是就报名参加了。一幅字就让她与雪漠老师结缘了。

我于是想，如果我不认识雪漠老师，我会如何看他的字画？虽然不可能当作不认识了，但我还是尽力地朴素些客观些来看。

雪漠老师的字画给人几个感觉：大气厚重、有意境、随性、潇洒、调皮、自信、协调。

我先说调皮吧。翻开集合了雪漠老师大量画作的书《特别清凉》，实在忍俊不禁。他画了一些驴子骆驼，各有其神态。有一幅是把骆驼的脸画成白胡子老头，几根头发竖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扭头过来看着什么。就是看着，不言语。这幅画配的字则是：“大泪悲大梦，大笑悯大生，大我融大你，大默出大声”，一位老者拥着大心，看着世事，了然于胸，行走江湖，大悲大笑。加上看了《野狐岭》中对骆驼的描写，更是觉得这骆驼就是可以这么有性格。

骆驼也有深沉的状态。像那《野狐岭》里随采访者入野狐岭的白驼。有幅画着一只驼深长脖子听音，配偈“无风亦无箫，聆听无声妙”。想象那大漠上，寥寥人烟，一只驼对着天，对着星月，对着风，听那空荡荡的寂静，那里却又是多么巨大的一个世界。那情境，令人心生敬畏。

有头驴是很随意地画，几个墨点就成了一个驴型。驴前那个圆乎乎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小孩子画的简版人脸，不过就是顺了雪漠老师写的偈子自嘲自在的味道，“雪漠是头驴，低头走夜路，偶尔抬起头，看到天边月，求慧亦无慧，求智亦无智，只是心有光，从此不戚戚。”

那“蛙声大如潮”里的蛙，还真有点像外星人。

还有那“乱毛之中有玄机”配上只毛鹰，一点做作都没有，一点也不文雅，但大道就在里头，“参来参去不能知”，“无毛亦无机”。粗旷，粗旷中有个“明”，就如鹰遨游天际，不是雅鸟，不是傻鸟，自由自在，充满力量。修行哪来那么多作意，会心一笑。

弄书画，专业也好，没学过也好，有本事能让笔表达心，就厉害了。有些专业的，陷进技术里，陷进画人画家的架子里，僵化，别扭。没学过的想写写画画的，有些还真是拙，是真拙。这拙主要是技术上和眼界上的欠缺。但雪漠老师的字画却让人不太能看出他是没学过书画的人。他拥有某种智慧，能与笔合一，能让笔充分表达自己，而且还那么自信，不然哪能打草稿似地斜着写字？有一幅“禅”字，那个布局乍一看像电影里的画面。“禅”字的左下方斜放了两行字，“禅”左边的竖笔因为墨少，呈现夜色中有光打在湖波上的光影形态，愣是叫那两行字有了漂在水面上的错觉，还出来了纵深感。我不知写者是否有此意，但观者能有这样的体会也是意趣。

雪漠老师的作品里有一种天然的协调感。他的布局随意，但你就是会觉得刚刚好。他没有所谓的字体，把章盖在任意的地方，把颜料随意铺就，但我想他定在他画和写的瞬间，心里头美的、宽广的、幽默的、随性的、厚重的东西都丁丁咚咚往外冒了。那些下笔的瞬间，他就随着那些东西去了。画的人没有别扭，没有束缚，看的人也会觉得顺眼，舒畅，体会到画者画时的状态。

书画是会给人惊喜的。有时你只是大概想要什么感觉，下笔后，便会有相应的惊喜。雪漠老师那张“悟”，我猜他应该没有想到成型后是什么样，因为墨的晕染有太多不可知性。这个字的字形仿若一人静坐在树下，但又不只是如同石头那样坐着而已，那浓淡相间、远近相间、虚实相间的笔画中，好像在传达静中的丰富，静中的宽广，此地此心就可有个世界，有个宇宙。配字是“悟空不见空”，要空没的空，把要空的执著丢了，反倒在有中找到那种空。不知道雪漠老师在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字出来的味道，但是它出来的效果却与它表达的意思很切合。是惊喜吗？

这字是会让人静默的，连同那“龙”字、“禅”字等等，你会去想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样表达出这样宽广稳定流畅有力的感觉的。

我在一幅我很喜欢的字里头发现了一个错别字。不过想想，这没什么大不了。那些伟大书法家喝醉了写的书法作品还有写错了划掉再写的情况。今人学他们的字，有的连他们划掉的痕迹都临摹呢。有什么好执着的。更重要的是，那幅字一看就喜欢。若我执著那个错字岂不自找别扭？

当然，雪漠老师的字画我不是每一幅都喜欢。不能因为他是老师，就闭着眼说瞎话。雪漠老师虽然在我眼里是有大智慧的人，但是他也是通过学习才到达今天的位置。在绘画上他也同样会练习，他赏别人的画，而且据说写废了很多纸。只是可能比别人上手容易一些，以及展示的境界和气息不同吧。

粗浅看了几幅作品后，我想，如果我不认识雪漠老师，我也会对这个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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