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大凉山——在路上之五

走近大凉山——在路上

文 / 陈建新

跨过云南和四川的交界线之后，有一段路是完全被浸没在浓雾之中的，能见度低得可怜，只有不到短短的二十米。因为高速路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汽车在蜿蜒崎岖的公路上周旋很久之后，当你在路旁的沟壑里见到一群群不规则的房子时，这便到了位于四川西南部的大凉山。大凉山的山静谧而迷人，连绵的高山与峡谷隐没在淡淡的云雾里，与天相接在最远处的那座山头。至于那山的后面，我总是好奇会是什么，它的神秘，总是能调动起我的每一根神经。纵使那时候我清楚的知道那山的背后还是山，但我依旧向往。

对于大凉山，这个住着万千彝族同胞的地方，对它的印象在很早前就已经很深了。在这之前，我不止一次在网上找寻各种关于大凉山的资料与传说。总之，从那时起，这里的山水与人文就对我有着很大的诱惑力。我总说，如果有些地方一辈子一定要去一次，那大凉山则是其中之一。为什么？因为我总觉得，那大山里的生活是最原始的，那里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灯红酒绿的诱惑，仅剩的只是田埂上的月夜，洼地里的蝉鸣，门外荷香阵阵，怡然自得。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显得简单，没有那么多虚浮的表相。

当车子穿梭在大凉山脚下时，那山下的村落尽收在眼底，村子不大，房子也略显简陋。在我的印象里，大凉山就是这种味道，甚至比这更原始。在几年之前，我看过一部关于大凉山的纪录片，那时候十多岁的自己，总有种去大凉山支教的冲动，因为那大山的深处，住着更贫苦的人家，对于他们来讲，他们正需要这些。所以，对于大凉山的第一印象，我总停留在原始与落后的概念上，但正是这种东西，才算得了吸引我。我记得很清楚，与大凉山的结缘，缘自于一张生活在大凉山的孩子的照片，那照片上，我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对希望与曙光的一种期盼。于是，我将大凉山放在了心里，希望有一天，能徒步踏进大凉山的深处。

坐落在大凉山脚下的房子，建造得很讲究，白色的墙，青色的瓦，映在青山与云雾之中，很是扎眼。彝族人信奉自然，也信奉图腾。一路上，那些房屋上都画着同样的图案，那样子像极一幅抽象而简易的虎头，也许这是他们信奉图腾的一部分。在彝族人的图腾信仰中，他们信奉自然界的虎，因为虎代表着勇猛，代表着刚毅，。当天下午，我们到了西昌后，去了西昌的火把广场，本以为在那里可以见到彝族本土的“哒哒舞”，但后来却未能如愿。在那个广场上，最显眼的要属由九只黑虎组成的图腾。很显然，这也与彝族的原始信仰有关。

在彝族的民间传说中，相传，天神在造世的时候，指派了他的五个儿子去造天。等天造好了后，他便用雷电来测试，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天却裂开了。既然天已经裂了，那要用什么才能补呢？天神认为世界上最威猛的东西莫过于老虎，于是他便了派五个儿子去制服老虎，然后用虎的一根大骨做了撑天的柱子，天才被稳定了下来。

“西昌”在彝语里面称之为“拉布俄卓”，“拉”指的就是虎，而“拉布俄卓”就是虎城的意思。因此，在当地人的眼里，西昌又是“虎城”。在彝语中，数字九有稳定、吉祥、久远之意。所以，火把广场上的“九虎”正是取自此意。对于彝族这个古老的民族来说，他们有专属于自己的文字、语言及历法，其历法的名称也与原始的宗教有关，当地人称其为“虎历”。

久居在大凉山深处的彝族人家，祖祖辈辈中，很多人都被那条遥远的，通往山外的路截断了希望，在太多人眼里，那块土地注定是他们的归宿。其实，普天之下，这样的地方不仅仅只在大凉山才有，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西北也会有这样闭塞的生活，也会有这样闭塞的环境与思想。那里的人，也是被扣在“盆盆子”下面，一过就是一辈子。

生活在大凉山的彝族男人们，等长大成人之后，他们都渴望从大山里走出去，因为只有山外的世界，才能看得到希望。于是，山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出去，出去早的人，在外面有了临时落脚的点，等再回到寨子时，就可以将其他的年轻人一并带到陌生的城市，开始陌生的生活。那样的环境，哪怕那生活是陌生的，在他们眼里，也是希望。等到他们赚了钱，然后再回到村寨里，盖起了红砖绿瓦的房，此后又留下房子，背着硕大的行囊，再次踏出大凉山。因为这时候的他们，已经不甘于再像祖辈们那样活着，出门三五亩田，自撒下种子后，就赤裸裸地将一年的收成交给了老天爷。

六月，我从大凉山的山脚下走过，这一趟，只能说是跟大凉山结了更深的缘，因为没踏进大凉山，就等于没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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