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功：甘南的印记

 

何正功：甘南的印记

散文诗

（一）

在甘南，我浑身的毛孔陡然张开，雨水乘虚而入，冰草喧宾夺主。

心会坦然许多，准备迎接震撼的概念。好像一阵秋风，战栗过久的平静，我的脑海生育一丛匕首，正在解剖所有的陌生。

河水是那么清澈，绕在平浅的河床。

雄鹰是如此低旋，抖擞诵经的羽毛。

昼夜的表面，一览无余，边际与界点镀着明亮的金属。

只是山那边还有山，难以逾越伟岸的纤细阶梯。

如同在干净的梦境里，我已赤裸，影子却黝黑。

只有一个匍匐的声音提示我：你们是一块潮湿的磐石。我当然好奇遥远组成的视野，用亢奋的志气，执意滑过一段明净的时空，来到苍穹垒成的纪念塔——也许还是苍穹。

词语，终于停留在风雨之后的语境，一本词典，镶嵌在石头的核心。

谁想恰如其分地试图描摹，风会使你跌倒，你的形骸散落在翡翠的草原上。

也许有滚动的雷声，一根草的亲人遍处繁衍。

深邃的白云与连绵的群山，层出不穷，远得让人敬畏。空气只发出一种巍峨湛蓝，像一场蕴育快慰的子夜，从峡谷里来到骨头的花萼。在褶皱里，或者意象中，逐渐嗅出突兀的羞耻的性别：远逸之美、安泰之势、毓秀之灵……

我的眼泪顺着自卑的脸颊，飘落在记忆的锋芒上，理屈词穷。一些粗犷的骨骼伸出绿色的肌肉，将我们的嫉妒和馋涎，碾成平展的道路。

在这里，没有贫穷、可怜和压抑，因为我们的身上再挤不出多余的盛情。再挤，就会压碎骨髓。

也许是草原与河汉的突奔，将我充满无名的欲望，让座在妩媚而轻柔的八月。

甘南，有一种不着边际的舒适与慈祥，要挟着。

（二）

经幡、僧人、梯形窗户，安静地晒着太阳，因为它们的凝重多么寒冷。只有光芒，才能吹奏出酣睡的音律。

一派赭色的墙壁上，趴着木乃伊般的月亮，许多人独自没有深情地对视、狂吻、用刀刺透一块胶泥背负的图画。

意念，闪动着惊悸的线条，在夕阳铺就的火光中，铸造欲盖弥彰的古代痕迹。

庙宇——旷野，一根腐朽的独木桥，竟千年不断。

篝火——母狗，一辆流血的轱辘车，如何迁徙岁月。

诗卷般的身躯，流水似的光阴，灿烂的雨点和智慧的雪花。

此时此刻，穿过树木的紧密，向着山崖埋伏逃匿的孤独。

将来——也会钻进石壁，冰冷地注视着迷迷离离的考古，所以，甘南，在未来，足以是一叠备受阅读的诗页。

（三）

也许是春天的腥臊，牦牛会掀翻野草的云涌，也许是深夏的繁茂，帐篷将缀满沉寂的辽阔。

为了向一个知名的盛景探进，在甘南的肩膀上会落下，燕阵的回声人潮的穿梭。

也许，我得感谢一些奇异的服饰，与听不懂的话语、符号，它像一位恋人深久地无与伦比，令我偎依于她的身边，同一缕炊烟袅袅上升。

甘南，用干燥的路合着潮湿的心，驮我走进迷恋的厚雾。

直到我知道，她的前方陷入迷离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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