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访黑水国

冬访黑水国

文\徐樾

　　在甘肃张掖城西北15公里处，有片沉寂的沙漠。沙漠中有座城堡，传说是张掖的故城，一说是张骞出使西域的驿站，又说是北方游牧部落大月氏的国都。其地因处在黑水河畔，故称为黑水国。1000多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沙，乘着浓浓的夜色，铺天盖地，将繁华的城池吞噬。

　　黑水国的始末与究竟，史书没有记载，方志亦语焉不详，给它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今冬的一个清晨，我踏上了这片沉寂的土地。当天气温已达零下十摄氏度，空旷寂寥的沙漠却没有一丝风，太阳高高地挂在蓝天上，辐射着洋洋暖意。眼前的沙漠像是刚刚犁过的田野，道道沙浪极富韵律，当中不时有山样的沙丘高傲地隆起。人走在沙漠上，鞋与沙不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中午时分，既饥又渴，一身疲惫。极目远望，一座孤孤的城堡隐隐地出现在天边。这就是此行的目标。我一时兴奋，索性脱去厚厚的冬装，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跑去。近前一看，空空的一座城堡，只剩下四周参差如齿状的城墙。整个城堡呈长方形，墙体用黄土夯筑，高且厚。想当年它是何等的高大凛然，雄居边关。那墙虽经风沙千年肆意摧残，仍然孤傲冷峻。在城堡正中央设有城门，门外筑有瓮城，门宽7米。城堡的四角曾筑有土台，东南角至今尚存高大残缺的角楼。这个占地6万平方米的一座小城，曾经接纳过多少疲惫的商旅啊！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走进城中，街衢巷道，屋舍布局依稀可见。地上满是陶瓷碎片，这些碎片应当是坛罐碗碟之类生活用品的残骸。随意捡起两块碎片轻轻地敲打，清脆的声响在耳边久久地回响，仿佛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城的中央有个长方形地坑，有六七米深。上大下小呈梯形，应该是专业考古队留下的。从地坑泥土的断层来看，每隔米许，便夹杂着尺厚的卵石，并极有规律地向地球深处延伸。或许，千万年前这里曾是海的故乡吧。

独自登上城楼，极目四望，黄沙连天。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正视沙漠，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广袤与神秘。它让每个到此的游人，心灵为之震撼。在荒寂的沙漠里，唯一可见的生命是连网成片的红柳，这让人沉重的心情为之振奋。在这寒冷的冬季，它们默然无语，裸露着铁骨样的枝条。这是人类向沙漠进军，驾驭野性沙漠的杰作。红柳的根须在深深的沙中紧紧相连，孕育着生机。

——刊于《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5年12月19日  第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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