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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回归的灵魂书写——对话雪漠(3)

2015-04-06 06:10 来源:www.xuemo.cn 作者:朱卫国、雪漠、陈彦瑾、张晓琴、张凡、刘镇伟,等 浏览:50309572
内容提要:作为苦难的磨盘和作为救赎的木鱼之间其实只有一念之差,就是一个字“爱”。

大漠回归的灵魂书写——对话雪漠(3

朱卫国、雪漠、陈彦瑾、张晓琴、张凡、刘镇伟,等

朱卫国: 关于《野狐岭》,许多专家都从不同的角度作了多方面的评论,既肯定了作品的创新与突破,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但是有些问题还是没有指出来,诸如刚才我们谈到的这种神秘的东西。一个是从他个人来讲,作家之前的作品没有较多的涉及;第二从整个西部文学的创作来讲,有些作品里面确实有一些玄幻、神秘的东西和神性色彩,但是没有像《野狐岭》那样以招魂的形式来书写故事。从题材上来讲,这是西部文学的一次重大突破,好多作家未必熟悉雪漠老师《野狐岭》里面的驼队,不知道在甘肃武威一带从清代到民国时期,这样一种驼队和驼运的历史是真实存在的,是当时贸易往来、物资交流的重要形式。据历史记载,到了晚清民国时期,驼队所走路线四通八达,遍及大半个中国,东北经北衙门、包头、张家口而至北京、天津;东南经兰州、泾阳而至西安、河南;南经青海而至西藏;西经哈密、乌鲁木齐而至南疆、北疆一带;北至大库列。辛亥革命后,受孙中山领导的国民政府,委派民勤人魏永坤作为总领队,带领驼队驼运大批茶叶远赴俄国,曾受到列宁的接见。由此来看《野狐岭》中的驼队传奇、驼客命运及人物的悲剧,何尝不是雪漠在极度尊重历史、尊重那千千万万消失了的驼客原型的基础上,饱蘸血浓于水的深厚感情,运用与此相适应的艺术手法与独特的叙事方式塑造出来的呢?当然,这也理应成为《野狐岭》成功的重要因素和雪漠回归大漠的重要标志。

对于这个题材,据雪漠说,他在30年前就开始关注,到现在才写。这样的喷涌写作,在其他人身上不会发生。因为没有经历,也没有采访过,包括对这里的自然地理、人文景观、各类人物、历史事件,都不甚了解。驼队大部分是昼伏夜行,因为晚上赶路,无牵挂,一门心思去赶路,如果是白天,骆驼看到草就会忍不住去吃,难免有毒草食入。一般一支驼队是11只骆驼,首尾各有一只骆驼戴驼铃,防止走丢。这些都是真实的。没有这样的了解,这种题材就无法去深入挖掘。我想,对作品的深入研究,也需要对背景及其所写题材内容有一些了解,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作家为什么用这样一种文学形式,特别是招魂的文学形式去写这样一个别人未曾表现过的题材。雪漠讲,不要让这样一种东西逝去,但是再过若干年以后这样的东西也许都会逝去,所以用文学的形式保留着、记录着,甚至再现这样一种历史无疑是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的。

面对这样一种历史题材的小说,雪漠老师没有用传统的手法表现,而是用一种全新的笔法,所谓招魂的写作,我认为这个里面肯定是有玄机的,他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用这种形式能高度真实地还原这段历史,而且把这样一种悬疑、传奇、恩怨、爱恨情仇写得丰富多彩、变幻莫测,传统题材的现实主义手法也许不可能做到。

陈彦瑾: 雪漠老师是把西部这种神秘文化用文学的形式表现出来。招魂在西部其实是一种民间习俗、民间文化,所以雪漠老师故乡的人读《野狐岭》可能会更容易理解,我想这是文化的差异导致读者的阅读差异和接受程度的差异。

刘镇伟: 在某种程度上,雪漠老师的作品当中磨盘是苦难的象征,木鱼是救赎的象征,那么雪漠老师您是如何看待磨盘与木鱼二者所承载的这种苦难与救赎的文化意象的?

: 磨坊在西部是非常阴森的意象,很多诡异的事情都发生在磨坊里面。在一个村庄里面最神秘的地方就是磨坊。磨坊也有我童年的记忆,磨盘的磙子叫青龙,也有称作白虎的,磙子是白虎的一种象征。在西部,白虎星是不吉祥的,在《野狐岭》里面的磨盘就是苦难的象征,它像无数的岁月一样把很多东西碾碎了,把许多诗意破坏了,作为苦难的磨盘和作为救赎的木鱼之间其实只有一念之差,就是一个字“爱”。在《野狐岭》里面不自觉地用到这样一个东西,没有爱的时候,木鱼妹就是杀手,每一个人都是杀手。

写作的时候我就感到一种巨大的存在,说不清,有意地拒绝思想,里面有无数的灵魂在喧嚣,在涌动,在叙说,追溯过去往往会有一种生命的感悟。在我的所有小说写作中都有一种力量,但是《野狐岭》没有,不知道这样子是伤害了《野狐岭》,还是提供了《野狐岭》更多的解读性?后来发现很多人读到的《野狐岭》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有强烈的企图性、表达性、主题性的东西,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好的小说应该像大地,藏污纳垢,小说不要太干净,太干净的小说它的味道就变了。《野狐岭》其实是很不干净的,也许表现出了一种无意识的生命的存在状态,磨盘和木鱼象征的其实是一个东西,救赎如果没有了爱也就不存在。文学是一种生命的存在,把大爱放到作品中,用爱去化解苦难和仇恨。

——发表于《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52月第25卷第1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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