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溶溶: 祝贺老同学草婴同志
老同学草婴同志荣获上海文艺界终身成就奖,我衷心祝贺他。他翻译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等重大事件我就不说了,我只谈谈我和他做同学时的事。
草婴同志原名盛峻峰,1938年我和他同时进英国人办的雷士德中学初中一年级。他比我大几个月,是全班岁数最大的,当了我们的班长。
他是百分之一百的爱国少年。他父亲是同济大学最早的毕业生之一,抗战时离开宁波家乡,到复兴西路复兴公园对面寓所内行医。草婴同志有一辆最高级的三枪牌自行车,每天蹬车上课下课。他和我完全相反,我是电影迷,他却坚持国难期间不看电影。那期间他真是没看过一场电影。直到他后来学会了俄语,杜美电影院放苏联电影,他为了学俄语才开始看苏联电影,不但自己看,还拉我去看,给我当翻译。我记得第一次两人看的苏联电影是《斯捷播·拉辛》。在雷士德中学读初中三年级时,学校搬回在虹口的雷士德工学院,草婴同志不肯到日军统治下的虹口,转学了。
雷士德中学高年级有一位同学是中共地下党员,叫梁于藩,建国后他曾担任我国驻联合国大使。当时他引导我们低年级同学走上进步道路。最早接受他思想的,一位就是草婴同志。他花了八块钱预约买了一套二十卷本《鲁迅全集》。他一本一本借给我,我住得远,在公共汽车上把二十本书看完了。我和草婴同志随后成了不可分离的好朋友。不但是好朋友,而且是老师。我一直说草婴是我的良师益友,是一点不错的。文革时期有一次开会批判草婴,我也是这么说的。
读中学时期,草婴同志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俄文。他把零用钱用在学俄文的学费上。他向一位俄罗斯老太太学俄文,由于天赋好,又用功,学到家了,完全可以说俄译中,中译俄,口译笔译全部一百分。
后来姜椿芳同志需要懂俄文的人帮忙工作,知道地下党领导的新文字学会有这样一位人才,让负责新文字工作的许中同志介绍给他。当时我们追求进步的同学都参加新文字学会,而我更成了新文字工作者。许中向姜椿芳同志介绍草婴同志时我也在座。接下来草婴同志帮了姜椿芳同志许多大忙,给《时代杂志》翻译文章,给时代出版社翻译书,姜椿芳同志介绍草婴同志进了塔斯社。我经常到塔斯社看他,他就坐在戈宝权同志对面,许多俄罗斯人来向草婴同志请教俄文文章翻译问题。解放后草婴更是帮姜椿芳同志接待苏联外宾,陪作家西蒙诺夫等去看他们没看过的美国电影。
草婴同志有那么杰出的成就,真是跟他求学时的认真和用功分不开的。
本文来自【文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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