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12月20日,由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省当代文学研究会共同主办的“雪漠长篇小说《野狐岭》研讨会”在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举行。
扎根西部土壤,讲述中国故事
西部学者研讨雪漠新作《野狐岭》
文\陈彦瑾
12月20日,由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省当代文学研究会共同主办的“雪漠长篇小说《野狐岭》研讨会”在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举行。西北师大文学院党委书记聂万鹏、甘肃省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彭金山出席并致辞。甘肃省作家协会主席邵振国、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党委书记朱卫国、《甘肃文艺》杂志主编张存学及来自西北师范大学、兰州城市学院、甘肃省委党校、兰州交通大学、西北民族大学、北京大学的学者张明廉、徐兆寿、郭国昌、张晓琴、孙强、李晓禺、杨光祖、雷岩岭、白晓霞、张哲(尔雅)、张凡等三十多位学者与会,就《野狐岭》的西部生活、西部历史、西部文化、西部精神和叙事艺术、形式探索等议题展开研讨。与会专家认为,扎根西部土壤的长篇小说《野狐岭》是雪漠丰沛的创作力的又一次喷发,继《大漠祭》之后又一次在全国产生了重要影响,是甘肃文学的重要收获,也是中国西部文学在当代文坛格局中寻找自觉、自信过程中的重要收获,为西部写作提供了有借鉴意义的路径,也为当代长篇小说创作提供了诸多话题和启示。
《野狐岭》是甘肃作家雪漠创作的第七部长篇小说,系中国作协重点扶持作品。小说以解开驼队消失之谜为线索,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笔法,讲述了一个发生于百年前的中国西部骆驼客的探险故事,把消失的骆驼客生活写得波澜起伏、惊心动魄,被认为是“重构西部神话”,是最能体现雪漠叙事才能的一部作品,也是今年长篇小说的重要收获。自今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以来,《野孤岭》多次登上当当网新书排行榜,被当当网评为“五星图书”,并登上《光明曰报》“光明书榜”、百道网“2014中国好书榜”年榜、北京新华书店10月中国小说类畅销榜,是上海书展、南国书香节、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的亮点新书,在读者、文学界和社会产生了广泛影响。
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称,《野孤岭》给了他一种发现的惊喜,尤其是雪漠对西部骆驼客的描写,给他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在雪漠笔下,《野狐岭》呈现了一个如此独特、如此丰沛饱满的人类生活的小世界,而雪漠的笔韵又是如此强劲,如此细致,让我们看到中国人或西部骆驼客们对人生、对世界、对死亡、对仇恨等非常充沛的人类情感,体会到雪漠非常雄强、阔大的力量,不由自主地被打动、感动。”在李敬泽看来,这样一个即将消失的西部骆驼客的文化生态,雪漠如果不写,可能以后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中国小说学会会长雷达认为,《野狐岭》延续了雪漠小说一贯的主题——西部文化,写西部的存在、苦难、生死、欲望、复仇、反抗以及西部的传说、神话、民谣等等,写出了一个真实的中国。同时,《野狐岭》也突出了雪漠在小说形式创新方面的追求,体现了作家日益复杂的世界观,全书以二十七“会”而不是长篇小说常见的“章”构成小说结构单元,以嘈杂的无数的声音构成小说内容的主体,充满了一种表现的、碎片化的叙述,这一独特的小说形式体现出雪漠的创新努力。
雪漠说,《野狐岭》是扎根丰厚土壤的生活给予自己的激情和诗意的一次喷涌,里面充满了世人罕知的内容——关于骆驼、关于驼道,几乎是关于骆驼客的一切。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有过《野狐岭》中描写的那次俄罗斯之行,可惜被正史遗漏了。那些西部的骆驼客驮了茶叶前往苏联面见列宁。他们经过沙暴、见过沙匪,经过了无数的艰难困苦。后来,他们完成了孙中山交给他们的任务,还跟列宁等苏联领导人照了相。这一切,被保留在西部的民间志书中。《野狐岭》选取的只是其中一截。而他没有让这些西部骆驼客到达俄罗斯,因为他更想表达的是这些人回顾那段历险时的感受和感悟,写出一种历史的追溯和反思。因此,他用一种新的形式,将对现实的定格和对精神的求索融为一体,写出一群中国人的精神之旅,写他们的艰难求索,写他们的无私奉献,写他们面对自然灾难和人性灾难时的焦灼、面对欲望时的纠结,写他们精神向往之旅中的阵痛。于是,就有了《野狐岭》的复杂。书中有了无数种声音,每一种声音既是个体的声音,也是群体的声音。
雪漠说,《野狐岭》是一群烦恼的灵魂在一百年之后,回忆自己一百年前的人生,很多人发现,在一百年前的那个当下的时候,他们的很多行为其实已经失去了当下的意义。当一个人把视角拉到比当下稍微远的地方的时候,就会发现,当下的各种执著、纠结、烦恼是没有意义的,很快会过去,很快会消失。而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正好就是照亮人生的那些东西,有利于他人的那些东西。正是这一点,让《野狐岭》有了一种超越的历史眼光。这种超越可以让我们在当下活出别种滋味。因此,《野狐岭》既是百年,也是当下。
雪漠是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毕业于上海首届作家研究生班。著有长篇小说“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及“光明大手印”“心灵瑜伽”等系列作品多部。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重要奖项,入围“第六届茅盾文学奖”“第五届国家图书奖”和“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野狐岭》,雪漠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
附:《野狐岭》评论观点采撷
陈晓明:重构西部神话
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说,雪漠作品一直给他很强的挑战,让他感到用现有的理论去规范它显得很困难。在他看来,雪漠作品的神话思维非常突出,不是把日常经验简单描述,而是把西部大地的神话气息、文化底蕴重新激活,重新建构,传导了一种西部大地人和自然相处,人和动物相处、人和神相处,人和灵魂相处的景观,而且打破了生命的界限、生死的界限。因此,以《西夏咒》《野狐岭》为代表的雪漠小说其实是在重构一个西部神话,对建立在理性主义基础上的现代书写构成挑战,也对今天的视听文明构成挑战。
吴秉杰:沉默的力量和叙述的魅力
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研究员吴秉杰表示,雪漠在作家群体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已经走出了一条特别具有个人特色的路,把一种沉默的力量和叙述的魅力发挥得非常强烈,让人觉得西部的苦难就像化石一样沉重。里面有大量的声音,各种身份、各种立场、各种眼光的人,都在这个小说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他还说,雪漠把爱和恨都写到了极致,这是雪漠的特点。他认为雪漠具有三种能力,第一是写作具体化的能力,第二是把情感推到极致的能力,第三是集中表达一种最有力量、最能打动人心的思想的能力。此外,他还肯定了雪漠对文学史或文学精神的贡献。
胡平:兼具实验性、探索性和通俗性
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胡平表示,雪漠是一个很有信仰、很有信念的作家。他认为,中国作家中灵魂写作者不多,一打开《野狐岭》就知道这本书不一般,这显示了作家在创作思想上的成熟。他还表示,他特别喜欢《大漠祭》,也很赞赏雪漠全盘接受所有批评的态度。关于《野狐岭》,他觉得最精彩的描写是对骆驼的描写,这是别人写不出来的。他还说,《野狐岭》采用了后现代与通俗文学嫁接的手法来进行死魂灵的讲述,有实验性,兼具探索性和通俗性,这方面雪漠做得比较突出。而且《野狐岭》有武侠小说的元素,有影视化的价值和可能。另外,他认为雪漠的整合能力很强,《野狐岭》还加入了一些现代语的插科打诨,这在雪漠小说中是不多见的。
孟繁华:激活读者不曾经历的历史
著名评论家孟繁华认为,雪漠是很具探索性的实力派作家,成就很大,《野狐岭》是他读过的小说中最具挑战性的,其中的二十七会很有意思,那种将百年前的生活融入当下生活的构思也很有意思,和所有历史写作都有相似性。他觉得《野狐岭》属于后现代主义的写法,而雪漠是一个逆向的写作者,在中国传统文化资源的借鉴和继承方面很有想象力也很有办法。小说以真实存在的两支驼队为蓝本,进行了无穷的想象,里面的场景、人物都写得特别好,木鱼歌也写得很感人,其中对消失的事物对当下的意义,我觉得重新激活了自己不曾经历的历史。这是雪漠所提供的特别重要的贡献。另外,孟繁华也认为《野狐岭》有着被影视化的价值。
贺绍俊:写实功力深厚但不拘泥其中的写作
著名评论家贺绍俊认为雪漠是一个很有个性、很有特点的作家。他将全部心血注入文学的那种虔诚,也令贺绍俊特别感动。但贺绍俊最佩服的,还是雪漠具有强大的写实能力,却不被写实能力所约束,不像很多作家那样,因为满足于经验表达,而在成名后陷入瓶颈。雪漠不满足于经验表达,他不断进行新的探索,老想找到一种更新的艺术形式,来扩展他的文学空间。孟繁华认为,《野狐岭》最大的特点也在于此。雪漠明显是试图用一种特别的形式,来承载一个新题材。不过,《野狐岭》的形式并没有掩盖雪漠强大的写实能力,这是此书成功最重要的基础,其中的写实描写非常精彩,尤其是骆驼客和骆驼等描写。他认为,这些描写中蕴藏着很多精神性的东西,雪漠肯定不想单纯讲一个故事,而是希望读者通过阅读这段生活,进入一个灵魂的世界。
陈福民:惊险叙事及现代史讲述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陈福民指出,《野狐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驼队、大漠和驼道上的凶险等等,都处理得特别好,给了他特别强烈的印象,令他感到非常震撼。他坦言,最初拿到《野狐岭》时,他对这本书的信仰指向不太清晰而感到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雪漠是一个信仰的守护者。后来他觉得,雪漠在书中用了很大的努力去处理自己强大的信仰、心中的理想,以及宗教生活和人性之间的关系。这一点给陈福民的印象很深,他觉得雪漠处理得非常好。他还认为,雪漠用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方法,比如去罗刹送军火、武昌起义等等,处理现代史的讲述,这是很不错的。他还说,雪漠关于历史的另一些说法,比如改变历史走向的其实是很多微小的个人动机等等,都是非常有趣的。 他表示,《野狐岭》显然不是特别好读的作品,一般要读上两三遍,才能理清楚其中的脉络。
吴义勤:最能展示作者叙事才能的一部作品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吴义勤表示,雪漠对于动物的描写非常生动精彩,富有张力,题材也是他很感兴趣的。这些描写有益于推进小说,也是小说成功非常重要的元素。另外两个令他印象极深的,一是人性激烈发展的那部分描写,如驼队之间的互相背叛、相互折磨等等;二是对革命历史的反思,他认为《野狐岭》在这方面融合得非常好。他还表示,《野狐岭》是最能展示雪漠的叙事才能的一部小说,驾驭得非常好,内在逻辑和情节推动的力量也非常强。
李朝全:开放式的话题小说
中国创研部理论处处长李朝全回忆了雪漠一路以来的文学探索经历,他说,雪漠每做一件事,都把它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而且一直不太在乎世界,只为自己和需要自己的人写作。所以他认为,对《野狐岭》这部书,雪漠一定也有自己的定位,而不会过于看评论家的脸色。李朝全认为雪漠对《野狐岭》的定位是话题小说,在二十七会中让幽灵们自己来回忆过去的故事。而且此书中还有诸多的创新和尝试,如文本形式美、形式感的角度和叙述方式等,打破了人和动物、人和幽灵的界限。他还认为,《野狐岭》有先锋主义向中国传统或现实主义回归的倾向,里面可以看出一些写实主义的特点,尤其是向中国民间文化、中国纪实传统和中国民间故事靠拢的痕迹比较明显。另外,小说文本有着开放式的特点,是未完成的,有多种阅读的入口和途径。他认为《野狐岭》是一个大的象征,就像一个生死场,每个人要进入里面,最后还要走出来,但绝大多数人都走不出来。
岳雯:天然的呼风唤雨能力
评论家岳雯认为雪漠是一个非常强悍而有才华的人,他具有一种很多作家没有的强悍性,天然有一种呼风唤雨的能力,特别适合写长篇小说。而且,他有一个坚定的整体观念,但现在的很多长篇小说都显得有些支离破碎,这是雪漠作品的一个特点。在《野狐岭》中,她很喜欢两支驼队陷在野狐岭里的故事,因为其中透出雪漠对人性的把握,让人感受到人的复杂和生动。她认为《野狐岭》是今年小说界的重要收获。
栾梅健:为重新认识百年来中国社会历史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
复旦大学教授栾梅健说,以前的雪漠小说有诗意的散文化叙说的倾向,《野狐岭》让他可喜地看到雪漠认认真真回到了故事,把故事讲得如此好看,让人有一种期待想赶快把它看完。《野狐岭》对历史的叙述在当代文学史上也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意义,它是用阴阳交错的方式,以死人去看活人的世界,为我们重新反思、重新认识百年来中国社会历史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新的思考的方式。
马文运:视角的多维性、超越性,思想的多元性
上海作协党组副书记、秘书长马文运认为,《野狐岭》的叙述视角有一种多维性和超越性,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历史,其思想价值有一种多元性,对革命、善恶、美丑等有多视角的审视。在展现西北传奇故事方面,《野狐岭》的文笔也比雪漠以前的作品更加自由和洒脱。
杨扬:抒情性有所节制,故事性开始浮现
上海作协副主席、上海市作协理论专业委员会主任杨扬指出,雪漠以前的作品有一种抒情性,《野狐岭》中,抒情性有所节制,故事性开始浮现,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讲故事的小说,而且叙事有一种抽象的特点。《野狐岭》中,动物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没有分别,一切都融合贯通,它就像是神的眼睛观照下的一个舞台,是人生的舞台,也是政治的沙场。
周立民:把传说写成故事,又把故事变成传说
巴金文学研究会秘书长周立民说,《野狐岭》中,雪漠在叙述形式上有很大的变化,但他不变的东西其实也是那么明显,雪漠小说始终有一个精神的结构在支撑。《野狐岭》有一种天地人神的结构,它不但是对死去的人物的招魂,更是对那片土地上消失的东西、对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的招魂。更重要的是,《野狐岭》体现出作家的能力,能够把传说写成故事,又把故事变成传说。
王鸿生:打捞被淹没的声音,给“灵魂”复魅
同济大学教授王鸿生说,《野狐岭》的幽魂叙事打开了在历史中长期被掩埋的记忆,打捞出历史上许多被淹没的声音。它对历史的书写不是要寻找真相,而是要对历史作伦理化的处理,即对人类生活中的一些基本矛盾进行宽恕和化解。同时,通过西部这样一种特殊的文化地域,《野狐岭》把被理性压制、祛魅的“灵魂”概念重新复魅,对汉语文学的灵魂叙事有了相当大的推进。
曹元勇:呈现一个完全开放的、整体的世界
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曹元勇说,《野狐岭》的艺术探索,无论是从汉语小说还是从国际上的小说来看都是值得研讨的。这部小说没有一个中心的故事,却有很多超出主线或者重要线之外的线索,呈现了一个完全开放的、整体的世界。《野狐岭》也进一步提醒我们对中国文学版图的反思,提醒我们:汉语文学的写作除了向西方欧美学习,也要向我们中国的西方——西部学习。
宋炳辉:把世俗化的生活和超越性的精神勾连起来
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宋炳辉说,《野狐岭》在叙事方式上的努力,是借助于西部文化,在丰富的底气中,把中原的核心政治文化和西部边缘的文化,把最世俗化的生活和最具有超越性的佛教精神勾连起来了。在宗教精神内涵和世俗生活的关系上,这部小说处理得非常好。
杨剑龙:用大爱化解仇恨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杨剑龙说,雪漠有大爱,他把文学看作是一种生命,他把大爱放到了作品中,把一个原本是复仇史和革命史的故事,用爱化解了。《野狐岭》的历史观是人与人之间不能那样刀锋相见,不能生生死死复仇,而是要用爱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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