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的日子

没有她的日子

当一个人死去，我们就失去了一座图书馆。

——肯尼亚基库尤族谚语

1977年10月25日，法国文学评论家、符号学家罗兰·巴尔特的母亲在经历了半年疾病折磨之后辞世。母亲的故去，使巴尔特陷入到极度悲痛之中。他从母亲逝去翌日开始写作《哀痛日记》，历时两年。

在这部特别的日记里，他用简短而沉痛的话语，记录下他的哀痛经历、伴随着哀痛而起的对母亲的思念，以及他对于哀痛这种情感的思考和认识。

本文即摘选自《哀痛日记》。

罗兰·巴尔特/文

怀宇/译

10月27日

……

我感觉到了，大家都在推算一种哀痛的强烈程度。但，不可能测定（那些可笑的、矛盾的符号）所到达的情况。

10月31日

我不想谈什么，担心别人说我是在搞文学创作（或者未必就不是这样），尽管实际上文学就起源于这些真实之中。

……

我的一部分在绝望之中清醒着；而同时，另一部分则急躁地在精神上清理着我那些最无用的物件。我感觉这就像是一种病症。

11月4日

今天，大约下午五点，一切都差不多安排就绪；最终的孤独出现了，它模糊不清，从此只有一个词可以言状，那就是我自己的死亡。

喉咙里像塞了一个球。我的苦恼，随着我准备一杯茶、写一封信、摆好一个物件而加剧——很可怕，就像我正在享受这套整理好的、“属于我的”房子，而这种享受却与我的绝望粘贴在一起。

这一切使我无意做任何工作。

大约晚上六点：房间里变热了，温暖、明亮而干净。我是尽了很大努力并诚心实意地使房间变成这样的（我不无痛苦地享有了房间）：从此以后，而且永远，我都是我自己的母亲。

11月10日

我希望“有勇气”。但是，有勇气的时间，是她生病的那段时间，是我照料她，看着她痛苦、悲凉而我只能默默哭泣的那段时间。每当需要承受一种决定、一种神色的时候，那便是需要勇气的时刻。——现在，勇气意味着要活着，而我太需要勇气了。

11月11日

孤独=家里没有可与之说话的人：我会在某个时刻回家，或者向某人打电话（说话）：现在，我回家了。

11月28日

我可以向谁提出这个（希望得到回答的）问题呢？

在没有你所爱的人的情况下活着，是否意味着你远不如你所认为的那样爱她呢？

冬天，夜里很冷。我却觉得暖和，而且还是独自一人。我立即懂得，我应该在这种孤独中，在有“缺位之出现”相伴即与之粘固在一起的情况下，习惯于自然地存在，习惯于活动，习惯于工作。

1月22日

我不想孤独，但却需要孤独。

6月17日

第一度哀痛

虚假的自由

第二度哀痛

不无遗憾的自由

致命的自由，无

体面的用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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