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点，让灵魂跟上来

慢一点，让灵魂跟上来

对于一座城而言，文化就是它的灵魂。爱上一座城，必须真正身处其中，与它同呼吸、共命运。怀抱着这样的初衷，2005年8月8日，获得古根海姆奖、纽约市公共图书馆奖、怀亭奖、洛克菲勒•白拉及尔奖等多个写作奖项的美国学者迈克尔•麦尔，在北京大栅栏的杨梅竹斜街安家落户。

　　此后两年，迈克尔亲身体会到四合院拥挤嘈杂、没有隐私、冬冷夏热、卫生堪忧的各种不便。同时，他吃着大娘包的饺子，喝着燕京啤酒，和大伙儿一起侃历史聊未来，倾听居民的各种烦恼，帮助他们解决拆迁的难题。为了和北京做比较，迈克尔还实地考察了河内、老挝、丽江的发展方式，想方设法去天津和冯骥才讨论文化遗产保护，坐通宵火车去平遥古城观察当地生态环境……得到了真实的第一手体验。同样以书写当代中国而闻名的美国作家彼得•海斯勒这样评价他：“很少有作者能够真正活在一部作品里，融入当地的生活，并让这种探究走向深处。在当今的英语写作圈，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世界。”

　　今年4月，迈克尔的《再会，老北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其副标题“一座转型的城，一段正在消逝的老街生活”，正是该书的主旨。“无形巨手”在胡同里穿梭来去，悄悄将一个个“拆”画上四合院古老斑驳的墙。一条条胡同逐渐被大型购物超市、高层公寓楼和宽阔的街道所代替。不久前你还去吃过的老字号饭馆、逛过的热闹街市、造访过的温馨社区，可能在短短几周内被夷为平地……新建的是房子，但，不一定是家园。它丢失了个性和灵魂。这不能不令人想起陈占祥先生在1955年说过的话：“一个城市古老的东西不是凭空而来的，是生长起来的，要拆了再得到，谈何容易!” 任何大城市的形成，从根本上来说，都是相应的都市社会创造有非凡意义的都市环境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长达几百上千年的人类居住形成都市风光，这风光深深影响着这个社会。毁掉老建筑带来的损失，不仅仅是肉眼所看见的拆毁古老砖石那么简单。

　　迈克尔在书中明确说明：“我并不想做摇旗呐喊，喊着‘不要拆’的人。”并不是“拆，还是不拆”，而是如何拆，怎样拆的问题。中国建筑和城市建设的危机，实际上是文化灵魂的失落。文化保护是一个长期的缓慢的过程，而摧枯拉朽的经济建设能够立刻看到效益。二者该如何兼顾，形成可持续发展？这不仅仅是城市规划的课题。

　　古老的印第安人告诫后人：“慢一点，让灵魂跟上来。”一个忙于前进、前进、前进进的民族，在速度奔跑的同时，要记得带上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