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这种黑情绪

Jealo（u）sy is a dark feeling.──Orhan Pamuk（手迹）

帕慕克，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他在获奖感言中说：小说是一个人把自己关闭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创造出的东西，是一个人退却到一个角落里表达自己的思想——而这就是文学的意义。文学是人类为追求了解自身而收藏的最有价值的宝库。我们需要耐心、渴望和希望，创造一个只倾听自己内心声音的深刻世界。真正文学的起点，就从作家把自己与自己的书籍一起关闭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

2008年他来到了北京，他说在谈嫉妒之前，得先喝些酒。

帕慕克：嫉妒这种黑情绪

采访/胡赳赳

　　谈嫉妒之前我得喝一瓶酒。

　　总是想要得到别人的爱和关注，这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问题。我在很多采访中都说过我嫉妒我的哥哥，这样说或许会伤害我跟哥哥的感情，我很想要越过这个问题，但是同时我又想要保持诚实。我与哥哥在成长期中时刻都在竞争，他很能干，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各方面表现出色，理性，有责任感，当我还沉浸于游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关注秩序、规则。长时间里我都想要模仿他，这种情感非常复杂。

　　有一种伟大的文学遗产，德国人把它称为“双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与我们完全一样。德国文学发明了这种写作，纳博科夫、普希金、爱伦坡也都写过这样的主题。这些作家让我敬仰，嫉妒，惧怕。我也试图在《白色城堡》中描写这样的双生主题，这个双生主题与东方和西方的关系有关。土耳其渴望融入西方，却被告之还没有足够的资格，东方人试图抓住欧洲的精神，同时又对这种模仿感觉罪恶。其实这种状态也能够让我联想到我与我那个能干的哥哥之间的关系。

　　我一直认为在东方和西方的关系里，嫉妒是联系的纽带。但很可惜的是，现在很少有人能够认同嫉妒这种文化交流的过程。

    既然谈到文学的意义和黑情绪，那么我这个门外汉也来说两句。其实一直以来被一些文字困扰，这也是我没有转载其他题材的原因，姨太后宫争斗甚至恋尸臆想，看多了也算麻木，也并不觉得再猎奇的瓶子能掩盖酒的劣质，水货还是水货。还有一些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文章，逐个分析罪犯的成长背景，倒是比恐怖小说一味强调那些残肢和绝境显得有意义。文字应该帮助人们建立的是什么？交代一个现象，引发思考？还是给出很多答案？抑或仅仅讲一个欲或满足很多个欲？也有人说历史只有名字是真的，而小说只有名字是假的。这显然又绝对化了。但是我们看到，好多黑情绪被反复搬上银幕，直到出现在社会新闻里，于是大家争相转载，谩骂，愤怒，然后慢慢淡忘，循环往复。我们并不缺乏个案奇案，可为什么看到的只是矛盾反复被转嫁而最终没有被解决的结果？新闻报道是否应该注意方式和导向？归于社会，一部分可能是贫富差距的原因，归于个人，也许要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问题，都是慢性病。回避精神内核，也就放弃了文明本身。

    冯唐有一席句话我觉得很在理：我有的东西别人抢不走，别人的我也抢不走。我身上有一些底气和有信心的地方，这些地方足够支撑自己，不希望和别人换，另外也是尊重别人。什么都想要，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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