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无死的金刚心》第三讲（上）：一部能够“成就”你的作品

《无死的金刚心》：一部能够“成就”你的作品

第三讲（上）

嘉宾：陈彦瑾

主持：陈思

时间：2012年4月28日

地点：“大善铸心”直播间

真诚地展示作品对心灵的影响

◎陈思：陈老师晚上好，大家晚上好。这一期读书会的安排跟以往稍微有点不同。因为有朋友提出，希望陈老师能继续回答上一期的现场提问，所以在进入主题之前，我想先请陈老师解答一下上期的一些问题好吗？

●陈彦瑾：好的。第一讲和第二讲收集的那些问题，其实在上一期全部都回答了。其中有些是放到讲的过程当中回答的，有的书友可能没听到。大家可以看看我们文化网上发布的文字稿，里面可以找到自己问题的回答。而且，大家会发现，文字稿的回答比现场回答更充分，有的几乎完全不一样，这是因为，要很好地回答现场问题是有难度的，另外，我也怕自己在考虑不周的情况下仓促作答，说出一些不成熟的思考。所以，第一讲讲完后，我在文字稿上对大家的问题重新作了回答，第二讲的时候，又对第一讲收集的一些当时没有回答的问题作了回答，而现场问题我没有当场回答，是认真思考后，好好完成。不过，我还是想说，我的回答跟我的解读一样，仅仅是我现阶段的一些思考和体验，肯定是有我个人的局限性的，仅供大家参考吧。大家觉得对自己有些启发，就听听，觉得不太适合自己，就放下，专注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解读和回答。还是那句话，重要的不是什么样的解读或回答才是最正确的，重要的是自己是不是用心去读、去思考，让作品影响自己的心灵。那么，《无死的金刚心》是雪漠（XueMo）老师刚刚出版的最新作品，也是“灵魂三部曲”的收官之作，最近在当当网、卓越网、京东网和全国各大书店都已经上架了，媒体也开始了陆续报道。我们直播间开展的系列解读活动，主要是期望能够创造一种氛围，大家一起读书，一起思考，说出雪漠（XueMo）作品对自己心灵的影响，也向世界展示雪漠（XueMo）作品对一个个心灵的影响。我讲完这三期后，接下来，明子、陈思、罗倩曼等一些朋友，还会继续解读。我也邀请了陈全林、董巍、张顺平等老师，时间方便的时候到这里来，请大家关注我们文化网上的节目预告。那么，陈思，我们开始回答大家的提问吧。

答“第二讲”的现场提问

◎陈思：好的，谢谢陈老师。书友的第一个提问是：请问陈老师，魔桶是不是代表轮回？

●陈彦瑾：这个问题，我想了又想。我觉得，如果你愿意把它看作轮回的话，那就是代表轮回；如果把它看作轮回，更有助于你堪破无明和由无明导致的种种轮回幻相，那就不妨把它看作轮回。书中一些大德和空行母不止一次教导琼波浪觉说，六道轮回是无明的产物。司卡史德也对走出魔桶的琼波浪觉开示说：那魔桶，虽因外力的诅咒而显现，但其实质，仍源于自己的无明。所以，我想，将魔桶看作是轮回也是可以的。其实，对于还没有证得无生之性的人来说，一切都是轮回，世界的纷繁诸相都是轮回的幻影。所以大手印（Mahamudra）智慧告诉我们，轮回是个巨大的游戏，而当你明白那是个游戏时，你其实就有了解脱的可能。就像书中空行母的道歌唱到的：一体的诸相你何必分别？有分别才会有轮回和六道。当六道的幻相执著了你，你才会不由得生生死死。你只有证得究竟的无生之性，才能斩断轮回的纠结。这些话，都摘自书中，供大家思考时参考。

◎陈思：谢谢陈老师。书友的第二个提问是：请问陈老师，魔桶经历是不是寓示悟后起修、顿悟后渐修的一个历程或平台？因为对细微习气的打磨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更极端对境，才能寻觅到细微习气的源头，而用更高的智慧去消除它。

●陈彦瑾：跟上一个问题一样，我觉得，如果这么理解有助于你对治习气的话，那也是可以这么读的。书中也有一段话，我觉得也可以看作是对你这问题的一个解答，在上一讲中我引用过，现在再提供给你作为参考：在说到狮面空行母带着不死之药来找琼波浪觉，却因为琼波浪觉一家去神庙替儿子许愿而错过时，琼波浪觉对书中的雪漠（XueMo）说：“我想，要是没有那变故，我定然会沉浸在温柔乡中不能觉醒，我定然会以为自己已找到了究竟真理——要知道，找到究竟真理的含义是改变自己的心和行为，而非仅仅是道理上的明白。虽然那诸多的空行母为我讲述过许多真理，但要是它们不能在我的生命中放出光明，照亮我的人生，那么，一切的所谓真理，就仅仅是一种知识。一个人无论掌握多少知识，要是那知识不能成为他的智慧，他就仅仅是个书橱或图书馆。只有当知识化为智慧，成为你无法离开的呼吸时，它才会融入你的生命体本身。”

◎陈思：您的这段分享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读“魔桶生活”的一些感触。那时候我读的是《中国作家》杂志对《无死的金刚心》的节选，当时我的感触很深。就像您引用的那段话中所说的，如果没有丧子的这个变故，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所有经历你都没办法说它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它们建构了我们人生的大厦，假如我们是个生活的有心人，它们还会成为我们的一面镜子，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哪些需要去消除的污垢，让我们一步又一步地接近自己灵魂的真貌。所以我非常赞同您的最后一句话——只有当知识化为智慧，成为你无法离开的呼吸时，它才会融入你的生命体本身。接下来，书友的第三个提问是：请问陈老师，琼波浪觉义无反顾地跳入魔桶，是不是也寓示了他对上师具足信心，和对真理勇往直前的追求？

●陈彦瑾：我仍然认为，如果这么理解有助于增上你对上师的信心，和追求真理的勇气的话，那也是可以这么读的。不过，我也从作品中找到一些话，也许会有助于开拓你的思路。关于琼波浪觉进入魔桶时的心理活动，小说写得很细致入微。我们可以看到，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义无反顾的，而是有一个排除疑惑的过程。琼波浪觉说，“我有些疑惑。但我想起，以前空行母无数次试探我时，我每一生疑，就会生起障碍。我马上忏悔我的怀疑。我想，她是不是司卡史德化现的呢？”而他彻底消除疑惑，对卖魔桶的女子生起信心，是因为那女子的一句话，她说：“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奶格玛吗，咋真的叫你去见她时，你却患得患失？” 琼波浪觉想，“寻常女子，是不可能知道我的寻觅的。”所以，她这一说，就生起信心了。从他的心理活动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进入魔桶，跟他心中种种的分别念想、揣度猜测是有很大关系的，也就是司卡史德说的，魔桶生活是被他自以为是的聪明所创造的。这些分别念想、揣度猜测或自以为是的聪明，根源也是无明。

◎陈思：谢谢陈老师。书友的第四个提问是：没有分别心了，在常人眼里肯定是疯子。我想请问一下，这种“疯”是个什么程度，能正常地思维和生活吗？

●陈彦瑾：我还有分别心，我没有疯过，所以就我的体验来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八十四大成就者传》里面，记载了一些疯瑜伽士的故事，推荐你看看。而且，我们文化网上开展了“雪漠（XueMo）禅坛”的线下听讲活动，每次雪漠（XueMo）老师都会讲八十四大成就者的一些故事，如果你有机会到禅坛去听课的话，不妨问问雪漠（XueMo）老师这个问题。那么《无死的金刚心》书中也有一句话说，“那时的尸林中，有许多成就者。他们外示疯相而内证极高。”从这句话可以读出，所谓的“疯”只是一种外相，是成就者的一种示现。所以，“疯”只是消除了凡夫分别心的一种示现，而你说的所谓“常人”的“正常的思维和生活”，正是建立在二元分别心的基础之上的，是成就者扫除了的东西。所以，这问题本身，其实也是分别心的一种显现，是以常人的分别习惯去想象消除了分别心的状态的，这就好像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一样，是很难找到答案的。有人问雪漠（XueMo）老师空性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雪漠（XueMo）老师回答说，这就像喝茶，你没有喝过，我告诉你是啥滋味你仍不知道，你喝过那茶，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我想，这也是你这问题的一个回答吧。

◎陈思：谢谢陈老师的回答。我看到有现场观众对您说“谢谢”，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他提出的，不过您的回答肯定也给了他一些启示。我也是一样，所以我在这里也要跟您说一声谢谢。接下来是书友的第五个问题：您是如何消除自己的分别心的？

●陈彦瑾：这问题，也许可以作为我们今后解读作品的一个主题。我认为，“分别心”在书中是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一个词，值得我们在今后的系列解读中来重点探讨。同时我觉得，与其让我这样一个还没有消除分别心的人来讲自己如何消除分别心，不如我们一起从《无死的金刚心》这本书中，来学习如何认识和消除分别心。这本书中，关于分别心的智慧教导和幻境开示，几乎无处不在。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种读法，就是代入式阅读，把自己代入作品中的人物，设身处地去体会那些教导和开示，也许会更有助于我们认识和消除分别心。

比如，卢伊巴的故事中，空行母向卢伊巴递过了自己盛食物的瓦罐，瓦罐中的食物是“泛着酸味的一晕糊状物，正在泛着气泡。罐壁上，长着黑毛”。对于这样的已经腐臭了的食物，我们代入自己，如果我是卢伊巴，我能完全去除净垢的分别，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吃下去吗？我想，我恐怕连看一眼都会以阵阵发呕。又比如，在司卡史德的考题这一章，那一道道考题，如果代入我们自己去面对，会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呢？面对一个“六十多岁，清瘦、肮脏，头发如风中的秋草般枯黄，而且沾了许多说不清的脏物”，“脸上庥满垢甲，看不到肉色”的老女人，我能毫不犹豫地娶她吗？尤其是《麻疯女的荒唐请求》那道考题，面对一个脸上烂了鼻孔，手上流着病液，嘴里喷着腐尸般的臭味的麻疯女，我能消除美丑的分别跟她生孩子吗？而《套中的群鹿》那道题更是惊心动魄，我能消除生死的分别去助人杀生吗？琼波浪觉在面对这些考验时的回答是不能，即便许诺他见到奶格玛也不能，即便让他肉身飞往净土，或让他立刻证得虹身也不能。我想，如果我们面对这样极端的考验，我们恐怕也是一样的回答。其实，面对考验的卢伊巴和琼波浪觉也是我们，是每一个尚未消除分别心的凡夫。而每次考验后空行母的那些智慧教导，也是对我们的教导，也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如何消除分别心的指南。

比如，对不愿杀生的琼波浪觉，空行母的教导是：我是无畏的空行母，早已超越了二元对立。我的境界里没有生死，死就是生，生就是死。我的网是无欲的幻身，我的刀是无贪的大乐。我的杀戮是自性光明，那些鹿只是假我的五蕴。我杀而无杀，无杀而杀，你执幻为实认假成真，执著虚妄的所谓戒条，却宁愿放弃根本上师。尤其是274-279页的道歌，都是关于消除分别心的教导，值得我们对照自己的实际生活，反复读。比如这样的句子：在你二元对立的心中，信心永远只是在作意。要知道，琼波巴，在究竟真理之中，麻风病跟虹身无二无别，世上万物是浑然一味无有分别。由于你过去的串习力限制了思维，心便被囚禁在分别的镣铐里，所有的烦恼由此而生，进而障蔽了解脱的可能。还有290页的道歌：那自心的纠结源于分别心，分别心来自你心的迷惑。因为迷惑所以执幻为实，因为执幻为实所以陷入牢笼。

又如空行母对卢伊巴的教导：你必须对治你的分别心。其实，修行的所有目的，就是为了对治分别心。因为所有烦恼的根本，是分别心。没有分别心，就没有烦恼。有了分别心，便有执著。而修行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破除自己的执著。哪怕你不去念诵那些你视如生命的仪轨，只要你在破除你的执著，便是最好的修行。无论你行怎样的苦行，只要你的心没有因它们而有所改变，你便是在作秀。真正的修行是改变自己的心。而改变心的表现就是你心中的某种世俗的东西在日渐减少，而不是在增加。你不要去执著那些有为的觉受，你要看你的心中是不是经常地减少一些东西，比如，减少贪婪，减少仇恨，减少愚昧，减少烦恼……又如司卡史德的大量的教导。在第207-213页，司卡史德专门讲了如何消除分别心。她说：在智者看来，分别心便是魔。所以，降魔的关键，便是消除分别心。如何消除分别心呢，她讲了止和观两种方法。当观察到生起了分别心，你就暗示自己，这是分别心，是不可以生起的。你就观察那生起的分别心，当你观察它的时候、思维它的时候，并暗示自己不该生起它的时候，那分别心就像炎阳下的霜花儿那样消失了。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分别心，它的本质仍然是无常的，仍然是归于空性的。当然，相对于止，观也是分别心的一种，但开始禅修时，不能没有这个分别心。因为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正念，它像看家护院的镖师一样，为的是防止盗贼的进入。你要善于动用这个正念，用它来消灭其他的不速之客，出现一个，消灭一个，久久成习，那些纷至沓来的细分别心就渐渐少了。最后，能观和所观就融为一体，达到了止观双运。最后，你就连那正念也不再执著了。

在书的最后，奶格玛也对琼波浪觉开示说：目前，众生大多受缚于二元分别心，所有的纠结就是由二元见造作而成。当他们能契入大手印（Mahamudra），便能了悟二元对立和他们心的本质没有差别。那时，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心和蛇有着同样的能力，所有的纠结，都会自行解脱。

我这样大段大段地摘录书中的话，也是期望能借此机会，和大家一起，在朗读中体味文字般若，体味雪漠（XueMo）作品文字背后的那些高深见地和甚深妙法。

陈彦瑾

答本期问题

◎陈思：谢谢您一一作答。上一期的现场提问到这里已经解答完了，不过在这一期读书会开始之前，我们还收到了一些朋友关于本期内容的提问，因为其中有一些问题跟我们接下来要讲的“灵魂三部曲”关系不是特别密切，所以我也想请您在这里先为他们解答一下，好吗？

●陈彦瑾：好的。

◎陈思：谢谢陈老师。第一个问题来自武文渊，他说，可否将“魔桶咒”看作是打磨细微习气、消除所知障的一个“违缘转道用”的助缘和平台？

●陈彦瑾：这个问题跟前面的第二个问题类似，我仍然认为，如果这么理解有助于你对治习气的话，那也是可以这么读的。

◎陈思：谢谢陈老师。第二个问题来自李家学，他谈到，琼波浪觉在最初经受空行母的考验时，就算能证得虹身成就也不愿伤害众生，但是在魔桶中生活了22年之后，他的儿子被神通所伤遭遇寿难，空行母班蒂提出，要救他的儿子就要伤害一只金蟾的时候，他却没有阻止。李家学想知道，这种变化是琼波浪觉的一种退步吗？

●陈彦瑾：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觉得，“退步”这个词，带有一种线性的指向，是先与后、进与退的分别，这样去读的话，可能会把小说的片段落到实处。而我更倾向于把小说中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看作是一种示现，是雪漠（XueMo）老师为了阐明智慧和真理，让那些人和事给我们演的一场场戏。通过这些的戏，我们更能代入自己，去体味每一场戏背后的寓意。司卡史德和空行母的那种种考验是一种示现、一场戏，魔桶生活也是一种示现、一场戏。在琼波浪觉不愿意为成就虹不身而伤害众生这场戏中，雪漠（XueMo）老师要传达的，除了前面说的消除生死分别的无分别智外，还表达了他对于众生的悲悯，对于任何理由之下的杀生的否定；而琼波浪觉的魔桶生活这场戏，其实是世俗生活的一种示现，是小说中唯一的一场关于世俗生活的戏。这场戏，对于今天每一个世俗生活中的我们，都具有极大的警示意义。在这场戏中，雪漠（XueMo）老师要传达的是“红尘如火狱”的说法，即是说，有所爱，必有所痛、有所执；有所求，便有所苦；有所贪，便有所失。这也是佛说的“有漏皆苦”这一真理。我们看到，自从儿子病了后，琼波浪觉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之中。心也不再清净了，昼里夜里都想着儿子的病，陷入了挽救儿子生命的巨大的执著当中，为救儿子的命伤害一只金蟾，也是因为这种执著。对于世俗生活的烦恼、热恼，雪漠（XueMo）老师还借琼波浪觉之口揭示说：佛陀提倡僧侣出家，自有其用意。自打我有了老婆——哪怕她有着“奶格玛”的标签——我便有了世间的许多烦恼。魔桶生活这场戏还有一个寓意，就是前面说的，理上明白和事上证到。琼波浪觉说，虽然空行母们一次次为我开示心性，但我还是发现，道理上的明白和行为上的自由，仍有着很远的距离。无论我在理论上有着怎样的觉悟，在遭遇不同的外境之后，那迷乱还是会干扰自己的真心。所以在司卡史德为他开示心性后，琼波浪觉以为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心，以为自己修行有成了。没想到，一遇到事，仍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从自以为能把持自己的心到遇事发现原来把持不住心，这很难说是一种退步，其实都是修道过程中必然要遇到的阶段。而对于信仰者来说，真正的“退步”指的是“退转”，即放弃信仰。

◎陈思：您说得非常好，不能控制自心的人，就会遭到欲望的控制。这是一种必然。就是因为这样的一种必然，我们的人生才会出现了那么多的遗憾、愧疚、心虚与痛苦。所以我觉得正面了这一点、没有放弃信仰的琼波浪觉，虽然承受了一种痛苦，却绝对是幸运的。谈到信仰，刘一凡她有一个问题：信仰产生的条件是什么？在那22年里，琼波朗觉还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吗 ？？

●陈彦瑾：魔桶中的琼波浪觉，是生活在一种被自己的期待异化了的貌似的信仰中。或者说，是理上作意的信仰，而不是事上证到的、能够影响行为的信仰。书中说，真正的信仰的行为，不是“作意”，而是“坚信无疑”，甚至是“本来如此”。理上作意的信仰，是不能够让他实现心的自主的。就是前面说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心，以为自己修行有成了。没想到，一遇到事，仍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那么信仰产生的条件是什么？正像第一讲中琼波浪觉的信仰选择告诉我们的，信仰产生于疑惑、追问。对生活观念、人生意义、生命真相的种种疑惑和追问，正是促使很多人走向信仰的起点。又或者说，信仰产生于逃离和寻找，逃离世俗生活和貌似信仰的生活，寻找出世间的究竟真理。如琼波浪觉在儿子死了的那天，发现他花费了多年生命找到的奶格玛居然不能自主自己的心，也就是说，她不是真正的奶格玛时，信仰的殿堂倒塌了。这一发现给他的打击，比死了儿子还重。然后，他开始了逃离，开始了新的寻找。

◎陈思：武文渊还有一个问题，他想知道《无死的金刚心》是不是适合所有人去读？

●陈彦瑾：我认为是适合的。但不同人群会有不一样的关注点，会读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其实，所有的作品都这样，所以说，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陈思：“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引用得非常好。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一个人都能从雪漠（XueMo）作品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关于雪漠（XueMo）作品中暗含的一些东西，吴茂春说他记得雪漠（XueMo）老师在书中说过：有的大德一再强调“看重见地，不看重行履”“窥破红尘的虚幻和束缚尤为重要”“必须升华、超越”，他说自己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雪漠（XueMo）老师的悲悯，也想请您谈一谈您对这一点的看法。

●陈彦瑾：是的。在《无死的金刚心》中，奶格玛对琼波浪觉说：“我不重你的行履，我重你的见地。无高超见地者，定然无高超之行履。司卡史德也对琼波浪觉说：大手印（Mahamudra）的殊胜，主要在于见地。千万记住，见地比技巧重要很多。我们的行动指南是大手印（Mahamudra）见地。你的所有方便之门，皆应以大手印（Mahamudra）见地为指归。在解脱方面，见地具有决定性因素。司卡史德还说，大圆满见地高超，但只适合上等根器的人，要是不在实处着手，是很容易流于狂慧的。大手印（Mahamudra）则不然，它既是见地，又是法门，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名相，它是能带领修行者觉悟的法门。”这些智慧教导，对于学习大手印（Mahamudra）的人来说，无疑是要时时谨记在心的。

◎陈思：最后一个问题来自马京绪，接下来我们就要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了。马京绪问道，魔桶景象再现了许多人的追求，它是易陷入而不能自拔的。他想知道：我们该如何敲响警钟，让自己觉醒？为什么人们总在魔桶景象中乐此不疲？魔桶中的景象是糖衣炮弹，还是因无明而执幻为实？

●陈彦瑾：书中，司卡史德已经对魔桶生活的根源作了揭示，她对琼波浪觉说：那魔桶，虽因外力的诅咒而显现，但其实质，仍源于自己的无明。那些自作聪明者，总用一种貌似信仰的理由来欺骗自己。那空耗生命的魔桶，便由此而生了。如何敲响警钟？正如魔桶生活所示现的，“无常”这个真理，就是最响亮的警钟。琼波浪觉能够从魔桶中出来，正是因为无常——他儿子的死；而我们周围的很多人，其实也正是在经历生活变故、遭遇磨难等种种无常的召唤下，开始从魔桶生活的温床上觉醒，而开始向往和寻觅真理的。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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