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枝：《凉州词》中人物命运的猜想

林棉枝：《凉州词》中人物命运的猜想

假期宅家的这段日子，最好的事情就是读书了，雪漠老师的书一直是我的最爱，尤其这本新书《凉州词》。同学在我的极力推荐下也对这本书感兴趣起来，在我读了一半的时候，他也开始了阅读，于是读书和探讨书中的内容便成为我们经常微信和通话的内容了。

《凉州词》讲述的是清末民初凉州武林的一段往事，呈现了那个地域江湖中人独特的生活与生存状态。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尚武崇文，武魂、武德是中华文明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从三侠五义到家喻户晓的金庸武侠等故事与孔孟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形成的浩然之气，可以说侠义精神与士大夫精神构成了中华民族精神的两翼。书读完了，而人物的命运并没有结束，雪师在书中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在那个风云莫测的时代，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们于是有了各种猜想。

我认为推动故事的发展是有两条线：一条展示了武侠精神，他是以民族英雄齐飞卿与陆富基的死，所引发的凉州武林人士的反应来展示出凉州武林中人的精神层面，这一条其实一直贯穿于故事的始末；另一条线就是以董利文的活动作为线索所展示武林中人的生存状态和现实生活，从中也反映了那个地方的文化、环境所形成的人心与人性。

男主角董利文武艺高强是一个有着使命感和敢于担当的人，但同时他的出身和经历也决定了他命运的局限性，他是一个聪明人，但却不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在黑戈壁上如何处置土匪的财宝这件事上就是他境界的一个体现。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其实都是由他的限制性决定的，我以为书中他所经历的后来的匪患其实也只是他选择的因果中的很小的部分，即便是黑嘎子活佛的那一段也还不是这个因果的最后结果，后来他为乡民防匪而用那笔财宝兴建的堡子，让我想起了《匈奴的子孙》里的瑞安堡。我想瑞安堡主人的命运会不会也是他的一个写照呢，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当然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这可就取决于他对于这座城堡处置的智慧了，所谓财去人安乐也。

书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牛拐爷，这个人物在书中也很精彩，他因为在衙门里做过捕快，所以很有政治见地，他与董利文之间形成的同盟，可以说也是董利文命运中富于影响力的人，他直接的影响了董利文的选择，在面对黑喇嘛这件事情上，他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面对强大的黑喇嘛给他们的选择时，虽然他们当时选择了独善其身这样一个决策，但在那样一个乱世，要做到独善其身我认为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势所趋每个人的命运都会被大潮所席卷，个人的命运正如那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即使是看起来强大的黑喇嘛也逃不出乱世里命运的轨迹。以董利文为代表的凉州武人的命运也是可以想象的。他们总要做出选择，在家国命运的时刻该有怎样的政治趋向。象牛捌爷那样想要本分地过日子，在夹缝中求生存只怕是一种幻想。历史的车轮不会留给谁犹豫的空间，要么顺应历史，要么逆历史潮流而行，顺世走向正义的一方，他们也许会成为抗日英雄成为新中国的缔造者。那么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呢，其实也难说，际遇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看你接受了什么样的思想，遇上什么样的善知识，一念之差的事情谁也说不上说不准，也许他们可以学杜月笙，也有可能成为远离故土寄居台湾的那些乡绅，这其中的命运和故事当然都会很不一般。反正无论是英雄或是枭雄，都注定了他们命运的曲折性。生命就是如此，守着老实本份或者可以保平安一生，但是会缺少故事，没有那么多的传奇色彩。哪一种命运是你希望拥有的呢？如果当初董利文没有取得那些财宝,生命中可能不会出现那么多波折凶险，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他的心性决定了他的命运，如果他不那样做，也就不是董利文了。

说完男一号当然少不了说一下女一号。故事中的女一号当然就是梅眉了，我们在探讨的过程中，同学说这个故事落了俗套，说就不该让她爱上董利文。而恰恰相反，我认为正是因为这个俗套才展示了现实的真实。生活本来俗套，那有那么多的超凡脱俗呀。我关心的不是故事结构如何新奇，而是人物最终的命运。她会去向何方呢？我觉得这个女主角的命运真的是很让人纠心的，在书中看似绝望的她真的绝望了吗？我还是希望她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的，但正如那句话,“心不变，命就不变”。那么她会有怎样的命运呢，我以为她也许会有以下的结果:

第一种，命运按照书中的惯性，那么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她的自我毁灭。这是没有希望也没有悬念的，当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时候就意味着走向黑暗，她必定在终日报仇无望而自己又所托非人的爱与恨的纠结中抑郁而终。

第二种，也许她想到孤苦的母亲，会因此接受命运并麻木心灵，从此不再是那个心气高傲的梅眉了。命运让她变得平庸，变得世俗从此那个水灵灵的女儿就死了，于是成为了《大漠祭》里莹儿妈那样的女人，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可能的。

第三种，她在痛苦中寻觅解脱，在那个文化积淀厚重的凉州遇上一位善知识，于是觉悟到生命的无常，在给母亲送终之后皈依佛门，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好的结局。在那个时代，婚姻是决定女人一生的事，但命运却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她的父亲还在，她也算是位千金小姐，那么攀上一门好亲事，结婚生子也许就是好命了。而失去了父亲的她也就意味着失去依靠，失去可以保障的经济来源，虽然她们有微薄的房产可以活命，但在那样的时代，对于母女俩来说生存的风险其实是很大的，更何况她长得如此美貌那风险就更大了。所以寻求庇护也是她走进山家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惜如果不是因为仇恨，选择牛拐爷做师傅或者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和什么人为伍真的是很重要。这也直接导致了她命运的悲剧。

我所能想到的第四种可能性或者有些戏剧，但人生充满了各种可能，这也未必不能。那就是她为了挣脱命运，凭借着山家的政治关系，凭借美貌与功夫进入军统，成为特务与成为地下党的董利文再演绎出另一翻的家国情仇也是有可能的。或走向反派死在董利文的枪下；或选择正义，为掩护董利文的地下工作而牺牲；或经历战火的洗礼，终于明白生命与爱之可贵，坚持到抗战胜利新中国成立，他们放下所有的恩怨情仇隐姓埋名过上隐居的生活……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是她，我会做如何选择呢？我想至少我不会选择自甘堕落。或者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远离是非之地，到别的地方追求另一种可能性，但是基于那个时势，基于人物的局限性，要摆脱命运的轨迹是很难的，生存的问题直接决定着人的活动范围。用现代人的思想去评判历史人物，脱离背景与环境是不可能的。

自从跟随雪师学习，看书中的人物就不再是非黑即白了，仿佛可以理解每个人的所为，可以明白他们之所以会有那样选择的原因，可以触摸到他们生命的脉络。这也是我为什么非常喜欢《深夜的蚕豆声》这本书的原因，不仅故事精彩，更精彩的是作者在故事的后面与汉学家对话中所分析的人物命运的部分。人生就是一场大梦，就是一场大戏，所有的戏都是在告诉我们如何活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们在看，冥冥中仿佛还有一双命运的眼睛在观照着一切。

读书的好处也许不仅是滋养心灵，更是在人物的命运里感悟人生，从而过好自己的生活，做好自己的选择。

                                          2020年2月9日

【征文大赛】“我读《凉州词》”全国有奖征文征集活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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