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我们经常会让头脑逃离身体,用一种感受去代替另一种感受。女性有很多的感受,但也会很快地让自己逃离感受,以保证关系的稳定和舒服。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忽略了自己是否真的被爱、被爱了多少。
珍妮特·温特森:“我创作的是真实的生活”
珍妮特·温特森(Jeanette Winterson)这个名字在中国可能还很“小众”,但对于喜爱她的读者来说,她的每一部作品甚至人生经历都是如此丰富、如此独特。这位被英国《独立报》称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好也是最有争议性的作家之一”的女作家,在8月来到中国,和中国读者分享了她特立独行的生活和创作态度。
“对自己坦诚相待”
在外人看来,温特森的人生就像一部文艺电影。她1959年生于英国曼彻斯特,从小被收养,生活在兰开夏。养父母是虔诚的宗教信徒,这对温特森影响很大,养母希望她能够研读《圣经》,将来传教布道。而温特森在物质贫乏的家乡却发现了一座宝库——镇上的图书馆,于是,从排在字母表前面的简·奥斯汀开始,阅读和文学逐渐改变了温特森的生活。
改变温特森生活的还有青春期的爱情。19岁时,温特森爱上了一个女孩。她告诉母亲,这令她欢乐,母亲反问道:“正常就好,为什么要欢乐?”如今,她正在写作的书就以母亲的这句话命名:《正常就好,为什么要欢乐》(Why Be Happy When You Could Be Normal)。温特森与同性的恋情为家庭环境所不容,她离家出走,曾先后在殡仪馆、精神病院等地生活和打工,最困难时住过汽车后备箱。关于这段经历,温特森认为“相比身体上的痛苦,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痛苦”,她坦然地说:“生活中确实有改变人生的事情,但没有人能够事先预见,也无法事先规划。我们要做的就是与自己和解,对自己坦诚相待。”
1985年,温特森出版《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获英国惠特布莱特新作奖。这部作品恰恰可以看做她青少年时代的“自传”,虽然叙述者是第一人称“我”,但作者本人却在写作过程中,从旁观者的视角审视了自己曾经“无法处置的境遇”。温特森笃信,生活在复杂社会,要真诚地面对自己,因此她在创作中也逼着自己要真诚,有时甚至超出了令自己舒服的程度。在书中,温特森把自己年少时的生活现实与虚构交织,她直言:“这并非事情的全貌,但故事就是这样讲的,我们依循心愿编造故事。听任宇宙不被详解,这就是解释宇宙的好办法,让一切保持鲜活生猛,而不是封存在时间之中。”
在写出《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之后,温特森又陆续写出了《激情》(The Passion)、《给樱桃以性别》(Sexing the Cherry)、《写在身体上》(Written on the Body)、《艺术与谎言》(Art and Lies)、《宇宙的均衡》(Gut Symmetries)、《苹果笔记本》(The Powerbook)等重要的作品。2006年,温特森以其杰出的文学成就被授予英帝国勋章。可能与一直以来的经历有关,温特森的生活和写作态度颇有些“自我中心”,她习惯于先料理自己的心情,然后再去管别人的期待,她有5年没有动笔写小说,只写了两本儿童读物,余下的时间就是自己种菜和环游世界。温特森感激现在生活中拥有的一切,希望自己不要裹足不前,但也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什么时候感觉写不动了,我就会停下来。”
“写作无规则可循”
读温特森的小说,会发现她的每一部作品在语言、叙事等方面都有创新,令人惊喜连连。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温特森以《摩西五经》来命名每章的标题,每章末尾的童话、寓言则融入叙述主线,贯穿起“我”的成长以及对人生思考的逐渐成熟。在《出埃及》一章的末尾,温特森讲述了“四面体国王”的故事。一天一个女子带给国王一个由侏儒操控的舞台,侏儒同时表演悲剧和喜剧,所幸四面体国王有多张脸,他可以绕着戏院踱步,同时观赏悲剧和喜剧。温特森写道:“他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明白了无价真理:悲喜交替,没有终点。”这也是她在若干年后回顾年少时光得出的感受。在《写在身体上》中,温特森描摹了纯洁而炙热的激情状态,探讨关于爱情婚姻和欲望的痛与乐。《激情》则以拿破仑战争作为宏大的历史背景,讲述有关战争、有关战争中的个人行为、有关幸存、破碎的心、残酷与疯狂的故事……在温特森看来,写作、艺术是唤醒想象力、释放自由的活动,小说不应千人一面,写作也不应遵守某种规则。
温特森在作品中对语言的重视程度甚于对小说故事性的重视,甚至有点迷恋。毫不夸张地说,是语言掌控着她的故事的魅力。温特森承认自己对探索和解放小说的空间和语言更感兴趣。在她看来,以英美为代表的传统西方文化中,小说只是负责讲故事。而在当代,电影、电视载体在叙事上已经做到很好,难以超越了;而电视的大行其道又削弱了语言的纯洁性。不过温特森对此信心满满,新媒体、新技术的出现不一定是对小说的威胁,反而可以成为一种替代和机会,小说可以像诗歌一样去探讨人们内心的感受,这就需要保护和加强语言。很长一段时间,温特森将创作重点放在语言上,探讨内向而非外化的东西,希望就小说来思考小说。
其实,对于小说的“破”与“立”、对于文学,温特森的看法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她热爱独立的私人书店,痛恨连锁超市式的图书卖场;她呼吁爱书的人能保住纸质书市场,在生活越来越便利的时候也不抛弃以往的文化;她说自己这代人传承了莎士比亚、简·奥斯汀、弗吉尼亚·伍尔夫等人的文化传统,责任就是“把书带给下一代,由他们做选择,而不是让他们没得可选”,想法颇具使命感又不乏无奈。她眼中的小说有着类似的装帧,但包装下面的核心却充满不确定性。她发现,世界上人们的思想和趣味越来越相似,而小说的功能就是给这一切打上一个问号,它揭示人们心中很隐秘的部分,并向人们发问:你真的想这样选择吗?“小说的作用就是打破固有思想的不稳定力量。”因此,温特森说:“我们不为市场创作,也不为跨国公司工作,创作也不是生产产品。我们创作的是不能以GDP衡量的东西——我们真实的生活。”虽然这番话看起来很“阳春白雪”,但温特森很理解如今很多年轻作家的困境:他们的生存压力很大,为了成功,不得不将写作市场化,但他们写出来的作品并非是他们想写的那样。这也说明社会对于作家的不信任,“要是足够信任作家,就要给他们机会去失败”。
“希望我们都曾改变世界”
温特森从来不希望自己是自我重复型的作家,所以她在每本书中都寻求突破。25年的创作至今,她的身上被贴满标签:“女权主义者”、“同性恋”、“后现代”……内心却变得充盈丰满,并非褪去了棱角,只是更加坚定平和。她说:“能够感受爱和被爱,随心所欲地生活,这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自己的创作头脑依然敏锐,这是非常美妙的事情。”温特森把现在的社会潮流称为“升级文化”,人们在一两年之内不停地更换手机、电脑,而在她看来,有了冰箱、汽车、手机、电脑,生活只是变得更方便了,但并没有变得更好。“升级文化”影响到了我们的个人关系和两性关系,人们受不了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所以会舍旧而取新。在“升级”的社会潮流中,温特森很注意厘清金钱与创作的关系,她认为挣大钱和随心所欲地创作不可兼得,“每件事都要花时间,而生命只有一次”。
作为女作家,温特森对于女性感受的表达非常细腻:“我们经常会让头脑逃离身体,用一种感受去代替另一种感受。女性有很多的感受,但也会很快地让自己逃离感受,以保证关系的稳定和舒服。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忽略了自己是否真的被爱、被爱了多少。”面对这个问题,温特森的态度是毫不含糊:“越是想抛弃的感受,越要把它抓住想透。这虽然很痛苦,但在自我剖析、了解自己的真实感受之后,我们和别人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人与人之间不再是相互利用,而是两个真实的人在了解和相处。”
温特森很有责任感,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年轻一代的向导,就要勇敢去做。世道艰难,年轻女性面临工作和两性关系上的更多压力,温特森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给她们帮助,让她们以自己的思想、视角,用自己的方式去创造,发出不同于男性的自己的声音,为社会注入自己的价值观。“再过25年,希望我们都能发现自己曾改变世界。”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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