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求没有疯子的城市

征求没有疯子的城市

那人和我年龄相仿，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手执扫帚蹲在桌上，时而当作吉他，时而当作麦克风，载歌载舞。咖啡屋里的人合着节拍，不时高呼：“疯子希尔米万岁！”

希尔米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了好一阵子。“我可能认识这个疯子！”我对妹夫说。

“你初来乍到会在哪儿见过他呢？”

这时疯子已经表演结束。我得去问个明白。我不仅认识这个人，而且对他了如指掌，七年前我曾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我辞职离开后，就再也没听到希尔米•贝的消息。我尾随其后。正当他从杂货店“拿起”一把栗子时，我赶上去叫道：“希尔米•贝！”

他负疚地瞥了我一眼，随后他匆匆离开那家店子，向花园那边奔去。我紧追不放，但最终还是让他在一片林地给溜掉了。

我高声呼叫：“希尔米•贝！希尔米•贝！”

没有回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嘻笑着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

“希尔米•贝！”

“你果真疯了吗？”

他放声笑了起来：“你听到我的笑声，还真以为我疯了吧。我的脑子压根就没有病。”

“你真的一切正常吗？”

“当然。你从民政局辞职时，我明白是因为那儿一无所有，连房租都交不起。于是，我请了一个月假，开始找没有疯子的城市。二十五天中，我几乎走了一百座城市，但每个城市都有疯子。等我到这个城里时，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在一家咖啡屋坐了下来，向侍者问道：‘老弟，我想知道城里有没有疯子。’他告诉我说，八年前曾有一个，但已经去世了。”

那次谈话后，我就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做了一件超长的鲜红大氅，用污泥涂脏，又左右撕了几个口子。然后跑到市场买了一大堆毫无价值的古币和奖章，别在大氅上。我在腰间束了一条厚皮带，皮带末端吊着一只平底锅。接着又在皮带上挂上了勺子、旧电子钟、女伞和铁炉盖。我一路叮叮当当上了公共汽车。车上的人顿时大笑起来。于是，我站起来，用平底锅作吉他，唱起了我知道的所有歌儿。他们又是欢笑，又是鼓掌。有人扔给我橘子吃，有人递给我糖果和钱。我一下车，身后就跟了一大群孩子。从第一天起，我喝茶、喝咖啡、吃饭都不用掏腰包，而且他们还送给我小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那样窝在局里让这可怜的人忍受着没有疯子苦苦度日了。

城市人突然间发现这样一个疯子，一下子高兴得不得了。现在我进市长办公室，不用敲门，也不必问好，径直走进去，紧靠市长坐下来。他亲自为我点烟，走的时候还塞给我五英镑。

“可是，你什么时候才结束这种疯子行为呢？”

他龇牙笑道：“你疯了吗？这个国家有多少职业疯子，他们谁都想抢我的地盘。所以，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再说，我已经习惯了。”

当他跳起来跑走时，他说：“别告诉任何人，即使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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