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背向而走,逐个离去,这或许是我们各自的归宿和难以超越的实相命运。但此刻,却无悲凉,无孤寂。纵别离,亦同在,这是给自己的交代。不算无奈,它流淌得很自然。
“去凉州过个年吧”,一念过,随踏西去路。
此,心动所以身动?不管了,人生在世,总要动的,你不动,地球,也动的。
凉州,师之故乡,我之神往。近一个月来,时空里充斥着太多关于凉州的气息,影像。它们又充斥着火车,与车厢里供着的暖气交融嬉戏,颠荡着从清晨的西安到深夜的凉州。已无秩序,无先后,无次重,但它们仍是它们,一个都不能少。金刚亥母洞,孝贤,成群的狼,那几个女人,那几个神,等等。有事有物,有神也人,但就人而言,我想该是阴盛阳衰的,至少在师的书里,她们浓妆淡抹,占了一大片舞台。所以这里出了个雄壮如狮的师,招来了,肥胖如猪的我。天道是要阴阳平衡的,确切地说,终归要平衡。下车时,无须列队点名,因为它们已如影随行。真不知道,我爱它们,还是它们爱我?
罢了,夜已深,一起睡了先,明天将是新年,2010到2011,此时才通彻心扉地感受到,原来时间,不过是变动着的数字符号。为了0到1的变化,满天礼花,人们欢呼,互送祝福,人们都在找着快乐,就像这刻我饿肚找食物,突然想起,原来这数字也不过是人们自己画的,夜的屏幕中并未显示,汗颜,所幸这碗面是真的。无论如何,“新”的总该快乐,因为承载这希望,人当然要有希望,就如我希望着明天醒来,它们都各就各位,实实地,金光闪闪地呈现在我的前面。
终于醒来,这该是庆幸的。因为也有些人可能就不再醒来。稍静坐,睁眼,拉窗帘,有阳光,于是温暖。师说,我们终要“光明”,此光明非彼光明,但没有那个,有这个也好。因住高楼,所以鸟瞰一番。中国的城市,城镇,无论东南西北,几乎无别,除了些皇帝呆过的地方。车相同,因为就那些厂家,因此我常怀疑,中国之大,规划城市的人估计也就那么几个。后来想想不对,人不也都那样吃喝拉撒吗?管你,温州或凉州。这么想,加上阳光,也就少了些失望了。不一会儿,电话响起。
“加真,在哪?”是亦新的电话。事先并无打扰之意,但想咨询些情况,不料,他热情非常,居然特意放学生一天假,来相陪。实在感动不已,也愧疚万分。想想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了。敲门声,响起,笑着开门,随即瞪大眼睛,“师母!!!”,真是没想到,师母也来了。
首见师母,在成都。一个月前,因缘际会,在成都见到了他们,初次,便亲切如家人。回想那次,感慨很多,多到难以言传,现在想来心里仍有荡漾。师说,这是缘。想来也就稍许心安。在成都得到了,上师的开示,也感受到了,师母的笑。师母话不多,取而代之的便是笑了,她的笑好像只属于她自己,也好像分享给这个世界。亦新的,还有菲姐的,古之草的等等也是如此。后来某刻顿悟,因为他们的笑都装着,平静,祥和,还有真诚和善意。但师母的笑里,还有母亲们特有的慈,我老婆看照片时说,众女性中惟独她给她一种难以言表的清凉和平静。是的,这种气息是可以传递的。我也暗自庆幸,老婆有这样的眼光和潜质。师母与我妈妈年龄相仿,所以在她前面,我尽可以撒野,嬉闹。她也总是笑,一直笑到人心里。
此刻她的出现,我除了开心就是感动。师经常说,要如如不动,我老是动啊动的,儿童多动症?不对,已经不是儿童了呀。管他呢,知道在动就好。于是还是感动,感动着争请客权,拗不过他们人多。但也争回点主权尊严,温州生意人,哪能吃亏!中午他们请,晚上我请。
感动和美味,把曾经形影不离的“它们”丢了,因为那鱼确实好吃,这群人确实热情。曾经豪言气吞山河的“心”此刻再也容不下别物。还是感动,还是美味。吃着,说着,定好了下午的行程,由小叔开车带我们去金刚亥母洞。吃完,送师母回去休息。亦新,王静,建新和我上路了。
路并不远,个把小时的路程。可面对这苍茫的西北大地,稀落的村房,远处朦胧的祁连山,闪过很多感慨,却无一记住。只是手中,不停地掐过一颗颗佛珠。路往后走,我们向前进,直至山脚下。抬头仰望这并不起眼的,“圣地”,能做的,只有登上去。山路有残留的雪,并不难行,大大喘气,却也容易。
到了。就是这里,一个月来经常神游到此,却有些不熟悉,但也不陌生。来不及多想,守这里的修行人,已经把门开了,一个殿,一个几乎算是我见过最小,最简陋的佛殿。左供绿度母,右供空行母,中间如来佛。进去便磕头,磕完,一如既往地掏些钱,做些所谓的功德。这么习惯且“俗”的程序,这么仓促的动作,都来不及冥想,都来不及平复刚刚爬山的喘息。这就是我的“朝圣”?那个修行人说,里面的洞已经封了,文物局的规定,不可入内。失望在所难免。却也心安,甚至有些轻松,原来,如影随行的“它们”已经各就各位了,我终于孑然一身。没有失落,也没有了热闹。登上山头的殿,行过礼,许过愿,顶了舍利塔。站在山头,看了看这祁连山上并不十分苍茫的雪,看了看这并十分不荒凉的漠。没有慨感,只是看了看。
下山,亦新介绍了一些关于当地,关于金刚亥母洞的情况,此时多了些感慨,说了些感慨。说着说着,天渐渐黑了,回到房间,稍时休息,与师通了电话,“上师啊,洞封了,听说你可以进去,下次你来,我再跟你进去”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安住真心,幻作妙用,好好做事……”,是啊,一个山洞。
晚饭时,向师母抱怨:什么就一个山洞,以前他不是也虔诚至极吗?还供品,还念咒,谁叫他写得神灵活现的,自己过河拆桥了,就说是一个普通山洞,这不忽悠人嘛!众笑。这当然是玩笑。朝圣是朝圣,山洞是山洞,玩笑是玩笑,各不相干。如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各知各的,各吃各的。说到吃,很惭愧,晚饭的菜点多了,师母一直主张,不要浪费,我却一直深怕别人吃不饱,其实怕是没用的,温饱各知嘛。没办法,多了,打包,还会有饿的时候。吃饭间隙,亦新展示了一下歌喉,很是震撼,估计得其父遗传。遗传这东西没办法,能做的就只能积点德,投个好的形态,图个方便,与世方便,这点而言,还算庆幸,如众说的,你这家伙,算是有福报的啦。无论如何,知足吧,感恩吧。
饭饱之后出来,外面已飘起雪,也不能说是飘,因为这雪不大,晶粒状,只能算是洒落。不论飘或洒,地上都已软软一层,踩上吱吱作响。我执意要送他们一程,一则戏雪,一来更重要的是能多陪他们一会儿,这们冷的天,多取点暖,虽然暖已浸心,却也执意着会相吧,毕竟难得。走在步行街上,大家都起了童心,玩起了雪,师母在雪上画了几个符号,有一个看懂了,没看错的话,是“鲁”字,不知,她是不是姓鲁。建新亦新打起了雪仗,踉跄着追跑,一扫今天的累。快乐真是好东西。到了飞马踏燕前,借着路边树上挂着的小饰灯发出的白红蓝光,拍了几张照片,这或许是呈现给记忆最真实的铭刻,证明我们曾经相聚过。临别时,我不由得说了句“我爱你们”,亦新也说了句,“我们爱你”,大家笑了笑,似乎这么直白的表达,我们总难适应,或许是东方人的含蓄,但无论如何,笑是不能掩饰真诚的,虽然有时会打点折扣,至少我这么认为。
背向而走,逐个离去,这或许是我们各自的归宿和难以超越的实相命运。但此刻,却无悲凉,无孤寂。纵别离,亦同在,这是给自己的交代。不算无奈,它流淌得很自然。
回到房间,做完礼拜,稍做整理,安然睡去。
今日记下这些曾经流过的痕迹,什么都不为,就这么记下了。顺便提提缘分这东西,有个插曲,昨日去买票,好长的队伍,排了一会儿,后面的小伙子说“这里不能吸烟”我回头一看,一个老爷爷,胡子很长,不好意思地笑着,露出几颗残留的黄牙,他正用手掐烟头。于是我对小伙子说:老爷爷没关系吧,不必这么较真。小伙子做的其实没错,但我说的也不是假意。不守规矩,好像温州人的特质嘛。于是前面的那个老兄也加入聊了起来,一说,原来是老乡,还一个镇上的,做的又是同一个行业,我们都无限感慨,缘分这东西,哪管你千里万里,来了就来。于是相约中午一起吃饭,一聊更是饶有兴致。相约以后有机会合作,他问,我相信他吗?我说,我更相信缘分。不求攀缘,来之安之吧,福祸随天。于是又多了一个相识的人,还有火车上的两个,感慨一下,他们都是比我年长很多的人,我下车时,他们都相送到车门口。
哈哈,这些人们,有缘再见吧。
从温州到凉州,也留下了一段打油诗,名之:从温就凉
依雪循漠试途归
幻求真时真即回
不负此行西来意
半修慈眉半武威
有缘,再见吧,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