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cription:我写“大漠三部曲”等书,就是想定格那些能温暖下一代人类的东西。
作家雪漠在岷山牧场采访
岷山洮水间
甘肃 雪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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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县地震了。
这次地震发生前,我正在濒临岷县的卓尼采访。当地有很多藏民都在岷县租了牧场。不过,藏民的牧场多在岷县与迭部的交界处,离震中还有一段距离,卓尼人在岷县的牧场,就没受地震的影响。人们还能一如既往地放牧,但谁都感到了大地的震动。
网络上的新闻不断放出,各种感人的、惨烈的事件,在迅速传往全国各地。灾区的一幕又一幕,带着灾难降临时独有的血腥和温情,强烈地冲击着所有关注灾情者的心灵。这种冲击,总能让有心人更加接近生命最深处的真理。而此时,我的心里,同样充满了震撼、疼痛和无常的觉受。
此时,我最想做的,就是“定格”一些关于岷县的记忆。
我对岷县最早的记忆,是凉州乡村里常常光顾的那些乞丐,他们大多背个布袋,手背朝下,一见人就爷爷奶奶地叫,问乞讨的原由,他们就说庄稼叫冷子打了。冷子是西部人对冰雹的一种称谓。那时节,常见那些自称岷县人者,来凉州乞讨。妈对那些人,总是很热情,或是米,或是面,总不叫人家空着收回手。时间长了,我印象中的岷县就很穷,自个儿想来,它定然是荒山野岭,定然是十年九旱。后来长大了,去了岷县,才发现小时候对岷县的印象并不准确:那块土地,其实非常美丽。
岷县有山,也有水:山即是“更喜岷山千里雪”的岷山,水便是洮河。洮河水一直从雪山上下来,流经甘南,经过岷县,让很多地方的人受到了实惠。要是没有洮河,这块土地就不会有目前的这种成色。
这次发生地震的岷县和漳县,都属于定西地区。定西是全国著名的贫困市。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定西的贫与富》,文中谈到:定西是甘肃著名的贫困地区,多为黄土丘陵沟壑,降水稀少,自然条件很严酷,有“十年十旱”之说。因地处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挤压形成的山区地带,土质差,石质不好,多自然灾害,号称“自然灾害博物馆”。除了海啸和火山爆发外,其它灾情均曾发生。清朝末年,陕甘总督左宗棠称“陇中苦瘠甲天下”。1983年,某专家组经过考察,也得出结论,说定西不适合人类居住。
不过,岷县却不像定西的其它地方那么荒凉。它山峦环抱,洮水东流,草场广阔,资源丰富,在定西,也算是一方富庶的沃土了。
岷县之所以相对富庶,除了其自然条件相对较好之外,还因为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位于甘肃定西市的西南部,处于兰州、西安、成都三个顶点形成的平面正三角形的中心区,距省府兰州267公里,属洮河中游。青藏高原东麓和西秦岭陇南山地,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接壤的。它还处于定西、天水、陇南、甘南等地的中心。千百年来,岷县的商旅往来总是很频繁,故有“旱码头”之称。藏地和汉地的许多货物散积,就是在岷县完成的。旧时的骆驼客们也很愿意到岷县,因为一到岷县,有多少货也会消化干净。现在,212国道贯通南北,306省道横贯东西,更能“西控青海、南通巴蜀、东去三秦”了。在这方面,漳县也不输于岷县,它也是古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处于兰州与天水之间,甘川公路穿境而过,漳武公路横贯东西。
这次地震,受灾最重的,便是岷县和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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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兰州军区后勤部在岷县有一些国营牧场,八十年代末渐渐不办了,就留给当地人管理。那些草场质量好,面积大,也不贵,每年只需交上几千元的草场费,就能拥有自己的山头和草场。再加上甘南有些县的草场资源很有限,牧民时不时就会为争草场闹出命案,所以,一些有牛羊但没有好草场的藏民,便会赶往岷县,寻找自己新的梦想。——我客居的村子里,就有不少人家的牧场在岷县,他们养了很多牛羊,有些人家,甚至有两三百头牛。
卓尼离岷县的草场相对较远,少则几十公里,多则上百公里,路也不好走,大多是山路。脚下的路,总是扭曲着伸向远方,再加上山石、水流、凹陷的地面,就会给人以看不到尽头的感觉。早年,人们总是骑马外出,但是养马不划算,人们就渐渐不养马,也不骑马了。后来去牧场时,有人就骑摩托车,有人则坐公交车。从卓尼到岷县的公交车每天只有两三趟,一来一往,差不多得一天时间。不过,从卓尼去岷县时,必然会路过一座座峡谷,触目所见,皆是绿色,那风景很是好看。在甘肃,这样的风景并不多。
到了牧场,你就能看到藏民在岷县的“新家”。它非常简陋,一般和羊圈、牛圈安置在一起,屋外有很多牛粪——在岷县的牧场上,牛粪有大用。岷县的山上有好牧场,但森林少,所以牧人不像在卓尼那样烧木柴,多烧牛粪,而且牛粪还能糊墙——空气中就弥漫着浓浓的牛粪味。那房屋的墙是用碎石垒起的,然后再用湿牛粪和点泥土,在墙壁上里里外外裹上一层,一来保暖,二来挡风。屋顶就简易地搭几根木头,然后放块塑料的雨布。自然没有独立的窗户,为了透风,就将门口周边的区域用藤条、树枝编织起来。看惯了卓尼藏区那种木板装饰的房子,你就会觉得,岷县牧场的房子太过简陋,甚至不能遮挡风雨。但里外通透地看一遍,你又发现,整座房子都洋溢着原始的感觉。而且,房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平日里做饭、睡觉、放杂物、打酥油,都在这不到十平方的空间里完成,自然会显得有些拥挤。等天冷时,为了御寒,主人还会牵入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小牛犊,那屋子,就变成了小家伙临时的家。那时,也就人畜共处一室了。
牧场附近,也有岷县汉人的村庄,主要种些农作物、蔬菜和药材。那些放牧的藏民和汉人也会有些交往,时间长了,藏民们就会说汉话了。从客观上来看,岷县就成了甘南藏人们的汉语和汉文化培训站。那些会说汉话的藏民,相较于不懂汉话者,就会有比较多的致富机会。甘南其它地方那些懂汉话的藏民,也多在岷县待过。他们说的汉话,多带着岷县口音。所以,提起岷县,很多藏民的语气,都很是亲切的。
岷县总人口约45万,全县有耕地62.75万亩,但草原面积达290.3万亩,水域面积22.6万亩,林地72万亩,牧草地217万亩。看来,甘南的那些藏民选准岷县来建牧场,是很有眼力的。
岷县也有一些当地的汉人放牧,但人数不多。由于放牧比较辛苦,无论风雨,都要劳作。除了跟牛羊上坡下洼外,还要挤奶、打酥油、熬奶渣啥的,喜欢清闲的汉人们宁愿在家里种点庄稼或药材,或是到外地去打工,愿意放牧者很少。
在采访中,我发现,无论在岷县还是藏区,单凭种庄稼是过不上好日子的,村里最好的人家,大抵有几种:一种是国家干部,月月有个麦儿黄,日子过得大多很好,有些人还在城里买了楼房;一种是有牧场的人家,庄稼地里的那些青稞或是别的农作物,只能用来糊口,虽然当地妇女常年猫了腰在地里苦,但一年下来,收成很是有限。所以,一些有人手的人家,就会养些牛羊。每日里,牧场的人干的活,大多是放牧、挤奶、打酥油和熬奶渣。一斤酥油的价格约35元,奶渣一斤15元左右,一头好奶牛,每年能产40斤酥油,还会有一些奶渣啥的。要是多养些奶牛,日子就宽裕些,所以,愿意吃苦耐劳的藏民,就多到岷县去建牧场;第三类人家,多经商,也跟岷县有关。岷县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连接点,其地理位置,跟凉州相若,是交通枢纽,无论藏地的货物进汉地,还是汉地的货物进藏地,岷县都是个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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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县历史悠久,古为禹贡雍州地,周属西戎,在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中,想来也有岷县人的祖先。再后来,秦朝将岷县纳入了自己的版图。秦朝大将蒙恬曾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南伊克昭盟一带),修筑西起陇西的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辽东(今辽宁境内)的万里长城。自此后,岷县便归于大秦版图。到了西魏时,置岷州,以有岷山而取名。1913年改为岷县。
东汉时,岷县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董卓。董卓生性粗猛,多谋善断,最初只是驻守边塞的兵士,因勇猛能干,升迁为羽林郎,后当了校尉、刺史、太守等。黄巾起义爆发后,他奉命响应,镇压起义,渐渐拥兵自重。汉灵帝死后,大将军何进想铲除宦官,便私召董卓带兵入京。董卓入京后权势熏天,废黜少帝,立陈留王为献帝,自己当了太尉,进位相国,又纵兵在洛阳城中大肆虏掠,淫掠妇女,史书上称之为“搜牢”。此后,他排除异己,虐刑滥罚,招得天怒人怨。终而导致袁绍、孙坚等人于初平元年(190)兴兵讨伐。落败后,董卓焚烧洛阳宫庙、官府等,挟持献帝迁都长安,强迫居民数百万口随迁,使洛阳周边二百里内荒芜凋敝,不见人烟。最后,董卓为吕布所杀。
董卓的故事,因《三国演义》的传播而广为人知。另外,那个跟董卓有着密切联系的貂婵,据说也是岷县人,列入中国“四大美女”。据清代无名氏《锦云堂•连环计》记载,貂婵原名任红昌,精通西凉歌舞,才艺俱佳。若不是王允使了连环计,使貂婵巧深入虎穴,反间了吕布,中国的历史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子。
岷县的故事传说还有很多。相传道教武当派祖师张三丰,就曾因喜欢岷县的风水而来此修道。张三丰是元末明初人,曾一衲一蓑,云游天下。在《岷州志》中,有一篇叫《成祖赠张三丰制》的文章,证明他确实来过岷州。相传张三丰成道之后,广行善业,四处帮人。来到岷州后,他仍然给农家帮工,不收工钱,只求一饱。一天,他到了一个寡妇家割田,寡妇女儿前去送饭,提了一瓦罐山芋糊糊。张三丰狼吞虎咽吃完后,见还有粘在罐底的,就伸舌去舔,但罐深舌短,没能够着,直惹得那少女笑个不停。张三丰只好使个神通,像翻布袋那样,把罐子翻了过来,才舔了个干净。此后,岷州人才知道张三丰是个神仙,就将其住处称为“神仙洞”,后来有人塑了个张爷翻罐罐的塑像,焚香礼拜至今。这个故事里的张三丰,非常像我的小说《西夏咒》中的原型盘唐巴。后者也是使神通翻瓦罐后,才得到了女主人公的信任,进而发生了那段出世间的爱情故事。
在西部,有许多这样的故事。人们将神通当成了一个人得道的标志,这反映出当地人的一种对神力的崇拜。
这种对神力的崇拜也反映在岷县的湫神崇拜上。到了每年的农历五月,岷县十八路湫神就全驾出巡,进行巡游。自月初开始,中旬形成高潮,下旬结束。那些湫神有点像传说中的守方神,管辖着大小不一的地盘,辖域大者巡行三十余村,辖域小者也管十几个村。届时,各乡各村会有一系列的祭神活动,湫神巡行路线所辖村庄,村里就会祭祀,祈保平安,祈祝丰收。那些祭祀地点,也就形成了赛会,近域群众纷纷赶会,象过年过节一样。5月15日,出巡湫神分头向岷县县城集中,在城南古刹集会三天。到了5月17日的午后,18位湫神就依次登上城南二郎山,接受官祭。按照规矩,受祭的各路湫神,能领受官羊一只,由地方长吏或乡绅致祭。当天晚上,一部分湫神会在城区游行一番,一部分湫神返回农村的辖域继续受祭,也有部分湫神回到本庙,去尽职尽责地做那司雨看田的活儿。
这,便是有名的岷县湫神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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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县自古就是羌、藏、回、汉等多民族杂居区,悠久的历史和多民族长期共存的现实,孕育了丰富的民间文化。例如花儿、彩陶、剪纸、皮影、洮砚、巴当舞、罐罐茶……等等。文化意义上的富有,让岷县成了一块富地。在《无死的金刚心》中,我用过一个形象的比喻:这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你只要用力拽那个露出地面的“指头”,就能拽出一个有着喷勃生命力“汉子”。
岷县是“洮岷花儿”的主要发祥地。洮岷花儿自成体系,它质朴自然,敦厚隽永,历史悠久,流传很广,有多声部、多曲调的特点,是迄今世界上保持完好的、独特而稀少的原生态多声部民歌之一,自然就引起了国内外音乐界、史学界、社会学界的广泛关注,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笔者的长篇小说《大漠祭》、《白虎关》中,都有我从洮岷花儿中汲取的营养。《白虎关》的所有章节,我都用花儿来命名。其中有许多精彩句子,都来自洮岷花儿。
“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时由不得自家。钢刀拿来头割下,不死就这么个唱法。”花儿是西部人的心灵之歌。我在《白虎关》中写道:“花儿里有笑,是含泪的笑。花儿里有泪,是带笑的泪。”“一曲曲回肠荡气的花儿,勾起了一次次刻骨铭心的记忆。那唱音,有种动人心旌的魅力。那是带泪的倾诉,含笑的哭泣,顿悟时的超然,惨痛后的微笑。这便是花儿的魅力。它仿佛是一只神奇的手,从心里抓出那份生命的感觉,全部的放到了听者的心中,引起灵魂的共振。”
“洮岷花儿”有两种:一种是南路派花儿。其曲调简练朴实,自由舒展,旋律与当地方言和谐共振,按字行腔,演唱时多用假嗓子,男女同腔同调,起腔突爆,粗犷高亢,悠扬婉转,回环往复,具有原始的野性美。另一种是北路派花儿。此派“花儿”流布在县城以北的西江、中寨、维新等乡镇和县城西北的西寨、清水等地。这种花儿长于叙事,题材非常丰富,涉及到时事政治、劳动生产、历史传说、生活知识等,是岷县文化的百科全书。它结构严谨,节奏规整,旋律平稳,表情达意细腻而深沉,记录了这块土地上千百年来的得失兴衰。不过,在“洮岷花儿”中,影响最大的应该是“爱情花儿”。我的长篇小说《白虎关》的章节名称多选自爱情花儿,读时会让人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洮岷花儿”一般以三、四句为一首,那些叙事花儿则由很多首三、四句组成的花儿组成。平时百姓唱花儿,或独唱,或对唱,或联唱,花儿会上多为歌手和腔唱答,形成了典型的多声部特色。岷县境内常常举办花儿庙会,远远近近的百姓都会自发地来参加庙会。每年的农历5月15,都要举办“二郎山花儿会”,该花儿会规模很大,游人商家皆会前来,观者如堵,人似潮涌,唱花儿的歌手多达几千人,听众可达10万多人。在岷县,花儿十分流行。据统计,只岷县境内的花儿庙会就有30多处。目前,洮岷花儿已被联合国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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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花儿之外,岷县最有名的当属于洮砚了,洮砚与广东端砚、安徽歙砚同为中国三大名砚。笔者在卓尼县城,就曾领略过洮砚之美。那色泽,会美得让你不由得闭气。那雕工,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关于此砚的产地,目前有争议,卓尼人、岷县人、临洮人都认为洮砚是自家专利。不过,洮砚产自洮河流域当属不争的事实。那洮河,蜿蜒而来,穿越几个县,就留下了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那种洮石。
洮砚在宋代时就很有名,它以其坚润的石质、绚美的色泽和独特的工艺远近闻名。北宋诗人、书法家黄庭坚就说:“洮州绿石含风漪,能淬笔锋利如锥。”近代书法家赵朴初曾写诗赞曰:“西北东南辟砚田,精工方欲夺前贤。看教墨海翻澜处,喷薄风雷震大千。”
洮砚之美,先美在石。洮砚之所以名贵,首先也是因为那石料。洮砚石又名“鹦哥绿”,石质温润却又坚密,发墨快而不伤毫,滋津贮墨不干不腐。其塑刻时,因石造型,变化多端,巧夺天工。其色泽,绿翠雅丽,并以石表带“黄膘”者最佳,有很高的欣赏价值。
洮砚石多产于卓尼县洮砚乡喇嘛崖底。因其多在峡谷地段,河水湍急,采掘不易,极为珍稀。其形其质,碧翠流波;淡艳适宜,秀润雅嫩。它既含山之秀色,又藏水之波晕,有“洮砚贵如何,黄标带绿波”之说。南宋赵希鹄在《洞天清禄集•古砚辨》中说:“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绿石,北方最为贵重,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岩。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
此外,岷县最值得说的,就是药材了,岷县盛产当归、黄芪、党参等,有238种之多,有“千年药乡”之誉。其中,以当归种植历史悠久、质量最佳、产量第一而闻名于世。岷县当归又称“岷归”,早在1700年前,就成为极为珍贵的贡品,被欧洲人誉为“中国妇科人参”。漳县同样盛产药材,有440个品种,主要有当归、党参、冬虫夏草、黄(红)芪、柴胡、板兰根等。其当归也属于“岷归”系列,驰名中外,年产量有5000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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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所写的,只是我对岷县的一些记忆,它并不是岷县文化的全部。
要知道,岷县文化跟凉州文化一样,也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你只要扎扎实实地挖掘和研究,就定然能发现各种宝物。我的这篇文章,只是一扇窗口,它能告诉你一些地震以外的事情,能让你发现这块深受地震之苦的土地,还有一些不会被地震打碎的东西。或许,因了我的这篇小文,会唤来更多的有识之士,去挖掘、研究,甚至传承那些连地震也毁不了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渗透在生活之中的文化。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世界总是在不断地变化,我们留不住任何东西。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传承精神的火炬,把它传给下一代人。所以,我写“大漠三部曲”等书,就是想定格那些能温暖下一代人类的东西。正如我在《白虎关》题记中写的那样:“当一个时代随风而逝时,我抢回了几撮灵魂的碎屑。”当然,那些我抢回的碎屑中,也会有本文中谈到的岷县。
最让我幸慰的是,在岷县和漳县,还有许多东西,是地震等自然灾害毁不了的。这就让我们对这块土地多了一种由衷的敬畏。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大漠祭》《猎原》《白虎关》《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等。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等奖项。此外,雪漠还是香巴噶举文化传承者,著有《大手印实修心髓》《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参透生死》等专著。
――发表于《北京晚报》2013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