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到底能有多恶？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文/徐绍慧

《野狐岭》是我读雪漠的第三本书。提及西部，我能想象的就是无边无垠的沙漠，孤单寂寥的赶驼人和零零散散的几匹骆驼。在漫天黄沙里，偶尔会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辽阔，更多的则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荒凉悲壮。

雪漠的作品丰富了我的认知，西部不仅有荒漠、有驼铃，还有凉州贤孝、岭南木鱼歌，更有在爱恨情仇里千姿百态的姿意人生。

《野狐岭》描写了一百多年前，有两支西部当时最有名的驼队，一只汉驼，一支蒙驼，他们曾经在千里驼道上走过无数个来回，完成了无数次运输任务。

蒙汉两个驼队原本互不相干。忽然有一天，他们接到了一桩神秘的大生意，生意大到需要两个驼队联合才能接下。于是他们选择了最有经验的驼把式，带着最强壮的驼，驼着金银茶叶，要去那远在天边的罗刹国运回那些神秘的东西。至于运什么，除了大当家的知道，这些驼把式们从来不去过问，因为这是他们的职业操守。

野狐岭是去往罗刹的捷径。据说野狐岭里有很多财宝，这些财宝都有灵性，长着腿，谁家运红就会往谁家去。但野狐岭也很怪，老是出一些怪里怪气的事，好多驼队就迷在里面了，所以又有人叫它殇驼谷。

当时凉州娃儿都会唱一个口歌儿：野狐岭下木鱼谷，阴魂九沟八涝池，胡家磨坊下取钥匙。

两支驼队浩浩荡荡地起场了，他们沿着千年的驼道行进着，几个月后进入了野狐岭，而后却神秘地像烟雾一样消散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迷团一直吸引着作者。

于是在某一个冬天，作者在一位有宿命通喇嘛的指引下，走进了这个神秘的野狐岭。在这里他用一种奇特的招魂术，用一种秘密流传了千年的仪式，召请所有跟那支驼队有关的幽魂，对他们进行了采访，慢慢地揭开了那神秘失踪的面纱：

在面纱下，我们看到了那个正直、机智又的血性的汉驼队长齐飞卿；

看到了他忠实的搭档陆富基；

看到了那个一心想要修行，想要寻找不变的富家子弟马在波；

看到了那个日里梦里想要为家人报仇的木鱼妹，为了报仇，她不惜做讨吃，风餐露宿。偶尔她也会被马家的仁善打动，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仇人。

当有一天她的梦里不再有家人出现时，她却感到了恐慌，她怕自己连仇恨都忘却了。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她把家人的牌位放在胸前。

虽然仇恨落在了心里是要生根发芽的，但最终她仇恨的火焰却被仇人的儿子马在波熄灭了，在马在波身上，她找到了生而为人的自由:为了活着，又不只是为了活着。

不管那始终不肯显出身影的杀手也罢，还是那为了一句话而怀恨于心，即使用卑劣的手段也要置自己的堂哥齐飞卿于死地的豁子，人最难对付的，不就是自己的心吗？

“仇恨是啥？仇恨是一种执着。那执着，是一种能让温柔的心冷却的温度。但你是否发现，你的所有仇恨，其实都没有意义，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你的仇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杀手说的：“后来，我才明白，能替我最大限度报仇的，不是屠刀，而是岁月。根本不需要我动刀，时间会举了利刃，杀了所有有欲望的生灵”。

心念会改变一切，你有哪种心念，便会招来哪种结果。那绵延的木鱼歌里不是在唱着嘛：

高高山上一清泉，弯弯曲曲几千年，人人都饮泉中水，苦的苦来甜的甜......